清風拂綠柳,暖陽映花紅。
這間內院雖然不算大,也有些破舊,但拾掇得很規整,主房門前有一棵大柳樹,左側是一小片菜地,綠意盎然;右側是花圃,籬笆上藤蔓繚繞,散發著陣陣清香。
身著一襲青衫的許青宴,頭上挽著書生發髻,腳下踩著灰布鞋,正彎腰給爐子滅火。
任也站在不遠處,靜靜地打量著他。
這位在古潭市頗有名望的許先生,瞧著約有四十歲左右,身材清瘦,兩鬢微白,但長得卻很清秀儒雅,也確有些隱居山林,教書育人的高人風範。
隻不過,他肯定是有點愛裝逼的……
任也又想起了剛剛對方吟的那首臥龍之詩,心中不由得默默吐槽。
爐子旁,許青宴背對著任也,慢悠悠地提起藥罐子,輕道:“我的筆,就安安靜靜地掛在那裡,你若不強行闖入,它又如何能動你?”
任也微微一笑,抱拳道:“回先生,你的逼雖就在那裡,可卻神異莫測,擁有吞人心神之能,這不由得就引人浮想聯翩,忍不住想要強闖嘗試。這逼雖一動不動,可本身就是一種誘惑啊。”
“嗬。”
許青宴聽到這種謬論,便忍不住回頭看了任也一眼:“好東西本身就是一種誘惑,這道理雖然有點歪,倒也說得通。”
“小生聽聞許先生在此開堂授課,那些有幸聽講的神通者,均是收獲頗豐,所以特來拜會,請您指點一二。”任也小嘴齁甜。
許青宴甩了甩衣袖,提著藥罐子,步伐輕快地向主房內堂走去:“我一個鄉下教書之人,才疏學淺,若遇到一、二品的神通者,倒是能勉強交流一番。而你氣息充盈,神光內斂,這一看就是不俗之輩,我肚子裡這點墨水,怕是難談指點啊。”
任也略微一愣:“先生謙遜了。小生聽聞,先前四品神通者來您這裡求學,都是滿意而歸。我這費儘千辛萬苦,才僥幸通過考驗,還望您不吝賜教啊。”
他話雖然這樣說著,但心裡的好奇卻是大過想要求學的,因為他就想看看,這能掌控龍門之筆法寶的人,到底真是學富五車的高人,還是沽名釣譽之輩。
要說真想學東西,那直接去找朱雀城的大師父和二師父不好嗎?
雖然他們很忙,平常也不太願意搭理自己,但真遇到自己無法解惑的事兒,那主動過去嚶嚶嚶兩聲,還是能得到這老兩口的指點的。
內堂中,許青宴拿起藥布,熟練地篩著藥罐中的渣子,頭也不抬地回道:“既然你如此堅持,那我也明說了。你身負紫氣,指點你,怕是要沾染因果的。我乃一介書生,自幼身體羸弱,為何要平白無故地承擔這份因果?你還是到彆處另尋高人吧。”
任也站在內堂門前,心中略有點驚訝地捧道:“先生竟能一眼看出我身負紫氣,真乃神人也!但璞玉還需巨匠雕琢,還望先生……能勇於承擔這份因果!”
“?!”
許青宴聽到這不太客氣的話,表情有些愕然地抬頭:“嗬嗬,自比璞玉?你倒是真不謙虛啊!”
“是您先自比臥龍的。”任也禮貌回話。
許青宴篩完藥渣,便提著藥罐子小心翼翼地倒入碗中:“勇於承擔這份因果,倒也不是不行。我有一計可破這因果……。”
“請您指點一二。”任也見對方鬆口,便順杆往上爬。
“世人都說法寶好,不抵財富動人心。”許青宴幽幽朗聲道:“三十萬星源一堂課,在下這羸弱之軀,便敢鬥膽挑戰這份因果。”
“……!”
任也懵逼了,心說這麵相儒雅,聲名遠揚的許先生,也是為了三兩碎銀彎腰的選手啊?!
這哪裡有什麼讀書人的風骨,就隻有惡狼遇見肥羊的血盆大口。
三十萬星源一堂課,這個價格都可以把歌姬和老劉綁在樹上玩三宿了。他是真敢要價啊。
內堂中,藥汁倒入碗中,一陣香氣撲鼻而來。
許先生開完價之後,便不再理會任也,隻用麻布輕輕地擦拭著碗邊沾染的藥汁,並細心的在托盤裡放了兩顆蜜餞。
任也稍作思考後,便再次抱拳說道:“先生,您在古潭市免費開堂講課,受萬千神通者尊重,且先前入堂求學之人,也誰都不敢用銅臭味兒毀您清譽。小生若是付錢求學,恐怕會引來諸多閒話啊,這對您的名聲……!”
“三十萬星源一堂課,有閒話也不怕。”許青宴淡然回道:“讀書人心懷天下,天崩地裂於眼前依舊能麵不改色,又怎會因三言兩語而心神不寧?你小看我了……。”
踏馬的,你就是鐵了心地要宰我唄?
任也內心怒罵一聲後,便選擇“提人”:“不瞞先生說,我是一位守歲人,也聽聞您對我守歲人多有青睞和照顧,也不知……?”
“無須再說,你就是萬歲人,也得給三十萬星源,在下才能勇於承擔這份因果。”許先生甩著衣袖擺手,很穩地端起藥碗,主動問道:“你還有事兒嗎?若是無事,我便要喂夫人服藥了……。”
話音落,他轉身便走向後堂:“門就在你身後,在下不送了。”
任也瞧著他的側影,心中變得更加好奇。
這位許先生開堂講課,原本分文不取的,甚至偶爾還會贈予他人一些抄錄典籍,可為什麼偏偏會對自己索要三十萬“學費”呢?
這是一種特彆的“偏愛”嗎?
聰明的懷王在這一刻開始自行腦補,自命不凡起來。
還有,那掛在龍門之上的神異之筆,其內竟有山河壯麗之景,也可引動磅礴的天地浩然之氣,這明顯也不是凡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