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報軍校(2 / 2)

黛玉頷首。

很快房間就隻剩下了黛玉一個人,她慢慢抿完了那一杯水,把杯子放回去,重新躺了下來,伸手摸到了自己枕頭下麵父親留給她的一枚做成了項鏈外形的空間鈕,緩緩閉上了眼睛。

卻沒有半點睡意。

她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早晚有一天身體會垮掉,但確實即便環境非常寧靜,被子裡也很安全,但她確實沒有辦法鬆弛下來。

她也不想找心理醫生。

她覺得自己沒問題。

沉默了好久之後,黛玉緩緩掏出了光腦。

星際時代的光腦已經非常先進,對於精神力不能外放的人可以選擇全息頭盔或者虛擬艙的方式進入網絡,精神力能外放的人隻要放開精神力就能以全息狀態進入網絡,什麼打遊戲上網課都能身臨其境。

黛玉能外放精神力,她媽媽賈敏教過她,但她現在並沒有全息上網的意思,她隻如同一個老古董,慢慢重新坐了起來,開啟了光腦的投屏模式,甚至沒有上星網,隻打開了一個本機視頻。

黑暗的房間內很快多了光腦發出來的微光,她麵前的投影開始播放,那是已經陷落了的依雲星最後的樣子——

密密麻麻的飛行器朝著依雲星球上各個飛船發射港衝去,飛船發射港那裡所有能衝向太空的飛船都在啟動狀態,一波又一波的人拋棄了所有不必要的財富和重量擠上飛船。

這樣混亂的場景自然免不了有各種人道主義災難,有各種恐怖的踩踏事故、母子分離、天人相隔,但求生麵前人人平等,早沒有人能顧得上那些,一艘又一艘的飛船在混亂中點火飛走,還沒擠上飛船的人為了一個上船資格打到頭破血流。

但到底沒能跑多少人。

巨大而恐怖的各類星獸很快如同過境的蝗蟲一般撲到了飛船發射港,輕易毀掉了那些民用的各類飛行器,手無寸鐵的普通人麵對那樣恐怖的怪物自然是束手無策,毫無懸念的在三五分鐘之內化作了星獸們嘴裡哀嚎掙紮的食物。

人如薪火,天地為爐。

然後畫麵戛然而止——準確來說是那位拿著拍攝設備實時上傳視頻的記者也已經身死,拍攝設備落到了地上,再被星獸一腳踩碎,最後剩下的就是滿屏黑暗。

黛玉在黑暗裡,麵無表情。

太晚了,她終於有了一點疲憊的困意。

她抿了抿唇,選擇關掉了光腦的投影,重新縮回了一直恒溫,絕不會讓人感到冰冷的被子。

但黛玉還是冷。

她伸手,把被子的溫度調高一些,閉上眼睛告訴自己無論如何都要睡一會兒,不然明天外祖母看到了又要擔心。

但身體再是疲憊,閉上雙眼就仍然是那全軍覆沒的戰艦,是那在混亂中死得如同倒伏的麥稈般的人群,是她從小見過的風景如畫的依雲星,是那個視頻的最後,一個母親被巨大的螳螂攔腰剪斷,上半身還在努力去保護離開了母親的懷抱正在哇哇大哭的小嬰兒。

還有,自己被軍部的人找到,作為唯一的幸存者被送往帝都星時,她在飛船上驀然回首,看到那個溫柔的,曾經生機勃勃的,整個星球的70%都被海洋覆蓋的美麗行星。

哦,現在已經不太美麗了。

襲擊的星獸裡有一頭火屬性的A級星獸,噴吐出了不知是什麼原理的永不熄滅的火焰,活活蒸乾了依雲星球上的海洋,也就順勢滅殺了那個美麗星球上的所有生物。

那個星球現在成為了一個被厚厚的蒸氣所包裹,地質活動基本消失,絕大多數生物原地滅絕,是顆死得不能更透的灰星,軍部固然在給帝國打報告要求重建依雲星,但黛玉知道,在她的有生之年,應當是很難再見到這個星球恢複曾經的榮光了。

她眨了眨眼睛,兩滴水滴漂浮在沒有重力引擎的飛船上。

淚眼迷茫之間,她仿佛看到了那個已經死掉了的星球對她眨了眨眼,那仿佛是那個已逝星球最後的溫柔。

睡不著。

有誰能在看過了一個星球那樣慘烈的消亡之後還能睡得著呢?

黛玉長長吐了一口氣出來,終於放棄了睡下去的掙紮,她重新睜開眼,點亮光腦,連上了星網,開始搜索:

“參軍入伍條件。”

我想,我需要報個名。

我想守護那些還沒有死掉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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