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操縱著自己的精神觸手慢慢把那本《道德經》拿到手裡,這個動作得了寶釵側目:“你拿這個乾嘛?”沒感覺到半點這東西的奇異之處啊。
“我也說不清楚……先拿著吧,萬一以後有用呢。”黛玉道。
寶釵便不好再說什麼,隻再看向那個房間:“鐘先生臨死前都要讓我們來探一探他的房間,不管是好意還是惡意,是真有東西還是陷阱,總之不應該這麼平靜啊?”
除非……
兩人目光交彙,異口同聲:“有人來過了?”
可是能來個什麼人呢?
黛玉與寶釵麵麵相覷,她們目前為止了解到的情報有限,靠猜測是沒有前途的,不用糾結什麼,寶釵直接護著黛玉搖身一變,在滿院的繁盛植物中悄然變回了蘭科植物的模樣,植物地上部分倒是一切正常,隻是放出精神力略一感應,便能發現它的根莖已然悄悄散開,跟著根莖一塊散開的是浩瀚的精神力。
再不一會兒,四麵八方便有星星點點不屬於黛玉的精神力凝聚了過來。
霎時間,蘭花的每一條葉片都在分外奇異地擺動,分析著那些氣息的來處,探尋著氣息的主人做過的事情,很快就分辨出了她們要找的目標人物,還將他剩下的所有氣息都彙聚到了蘭花最中央,按理說是能抽出花劍的位置。
到這時,意識早已與蘭花融為一體的黛玉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擴散開的精神力收回來,重新凝成一支觸手,那動作那氣勢有些類似於西方油畫中的上帝創造亞當,但實際上,當她的精神力真正觸碰到她收集到的那位宗教領袖·鐘青元先生殘存的精神力時,被灌入了一大堆意識的反而是她。
信息流雖然不大,但並非自己記憶的信息流衝擊讓她一個A級都忍不住精神一陣震顫,好一會兒她的精神才徹底舒緩下來,但事情顯然不能如此結束——在寶釵的視角裡,那株蘭科植物很快就收斂起自己的所有枝葉和根係,慢慢把自己縮成一團,那些枝條慢慢包裹住了處於最中心的外來精神力,不過片刻,那團精神力便再也支撐不住,有記憶緩緩流淌而出。
而黛玉看到了鐘青元。
他在地球的黑市購買了一枚黑色花瓣——黑市是一個比之於地球時代華夏國的潘家園還真假難辨的地方,在沒有門路的情況下能從中購買到的物件兒百分之九十九是假貨,這種情形下鐘青元本不應該對一枚看上去和正經宗教一點關係沒有的花瓣,偏偏他那次去逛街時一時心動買了一本書。
就是那本《道德經》,這在華夏道家而言並不是什麼道不輕傳的經書,鐘青元自己都收藏有好幾套不同注解和版本,之所以還買,無非是因為心喜這本書上展現的書法。
而《道德經》有異動。
那種能判斷出來就是針對那枚花瓣的異動。
鐘青元心頭那個狂喜,心說年少時看玄幻時還對裡麵主角隨隨便便逛地攤都能逛出絕世珍寶的橋段嗤之以鼻,如今人半截兒入土了,沒曾想還能有此奇遇。
他想都沒想過這會是個坑。
眾所周知,拿什麼坑都不會拿道德經啊→_→道德經是華夏道家的基礎,誇張點可以說是道門功法的來源,如今是不是末法時代那不好說,但隻要剩下半點“修道”的可能,《道德經》上就不可能被任何奇奇怪怪的人物做什麼奇奇怪怪的手腳。
於是愉快地揣了經書拿了花瓣回住處,一回來就生怕被誰發現一樣小心關了門拉了窗簾,在房間裡對著《道德經》和花瓣就是一頓研究。
啥玩意兒都研究不出來,氣得差點把書和花瓣一塊燒了,心灰意冷把花瓣丟到了書籍上麵,倒頭就睡,卻半夜驚醒——被異象驚醒的。
鐘青元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道德經》之上,那枚花瓣反重力地漂浮著,散發著仿佛能把一切光芒吸進去的黑色靈光,周身圍繞著有細若蛛絲的點點黑芒,黑芒爭先恐後朝著花瓣湧來,讓花瓣看上去愈加深邃迷人,仿佛什麼光線都能吞噬進去。
鐘青元求了一輩子道卻一直不得其門而入,看到這樣的情景直接就蒙了,既不知道如何助長黑光灌入,也不確定要不要製止這個進程,隻能呆滯地看著花瓣吸收,時間流過,漸從夜半三更變成曙光破曉,但於鐘青元而言,雖然身體上已經在嗷嗷叫乾嘛呀一把年紀還熬夜,但精神上卻是不明覺厲和興奮至極。
一個晚上到底沒有白等,在那花瓣終於吸收足了那不知從何而來的黑芒之後,終於緩緩地開始收斂了起來,到了最後,花瓣上麵便仿佛是開了光腦投影一般直接就是一篇光幕,光幕之上直接就是一個一個古體字,但凡鐘青元不是個研究華夏古文化的選手都認不出來。
鐘青元這輩子看過科學端的無數優越的光影表現,但這純純來自玄學端的力量還是讓他目瞪口呆,乃至於忍不住伸手想去觸摸一下,屋子裡就他一個,摸不摸的也不會有誰嫌棄他鄉巴佬,於是他也就摸了。
一摸就摸出事了——那懸浮的光字仿佛瞬間就有了靈魂,比之前青芒著急進入花瓣還要恐慌地衝入是鐘青元腦海。鐘青元的精神力連D級都不是,麵對這種連黛玉和寶釵這種A級大佬都得抖三抖的信息流,當然隻有被衝垮的份兒。
結果就是光字瘋狂灌入,他的精神不受控製地一陣一陣抽搐,很快身上就有了多處裂痕,每一處裂痕深處都仿佛有一隻眼珠若隱若現,鐘青元很快便渾身浴血,再不片刻,便直接倒在床邊。
黛玉的秘術隻能看鐘青元視角,實在無法知曉他昏迷時到底發生了什麼,總之等他再一次醒來時,他身上那些恐怖的變化仿佛從未出現,他自己的精神也是前所未有的好,但還沒來得及回憶一下暈倒之前的奇遇,已經收到消息說學院要派專員過來解決最近地球頻發的靈異事件,人已經快到了,邀請他去陪一陪學院的專員們。
鐘青元沒有拒絕,或者說……因為作為“人”的鐘青元不可能拒絕,所以現在那位鐘青元也不能拒絕。
再後來的事情,便不必贅述了。
看過了此地殘餘的鐘青元的所有信息,長在地上的蘭科植物舒舒服服伸展了一番它的枝葉,隨即再變回原樣,折騰這一通讓黛玉臉色微有蒼白。
寶釵非常理解黛玉的虛弱,等她緩了兩口氣才問及到底看到了什麼。
對盟友沒什麼好隱瞞的,黛玉把整個故事都給寶釵說了,末了難免有些感慨:“我在記憶碎片裡看不出花瓣裡衝入他腦海的信息流是正道是魔道,但總之肯定和神秘學有關。雖然後來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無從知曉,但基本可以判斷,鐘青元的真正死法是他的大腦接受不了他追求了一輩子的神秘學中蘊含的知識,撐爆了。”
寶釵忍不住“嘶”了一聲,立刻便懂了黛玉的心情。
實在……
求了一輩子神秘,末了真見到了神秘,卻被神秘學知識活活撐死……雖說正經虔誠的修道者都有點“朝聞道,夕死可矣”的自覺,但真的朝聞夕死,也卻是讓觀者感慨。
回頭再看了看那身為宗教領袖卻依舊簡樸的房間,兩人長長歎息一口氣,默默收拾了心情,此地再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物事,便雙雙悄然離開了這一處宮觀,回了下榻的山莊。
此時天還未亮,但兩人早已過了困勁兒,加上才從鐘青元處得到了她們手中花瓣的另一個用途,哪裡有什麼困意,便索性沒有回房間而是去了客廳,寶釵放出了精神力警戒,黛玉默默掏出了自己的花瓣。
鐘青元對花瓣的研究限於手段,隻能看看外形翻翻古籍再用點現代化工具看看是否內裡中空而已,這些辦法對玄學端的產物來說基本無效,但在黛玉手裡,事情便簡單了許多。
黛玉直接把花瓣捧起,以雙手為媒介,但這次不再是將花瓣包裹掩蓋花瓣帶來的一切神秘學波動,而是直接把精神力往裡灌。
平時黛玉根本想不到這樣的花瓣使用方法,但現在真拿精神力硬灌了,花瓣好像也沒有拒絕的意思,甚至……不知是不是錯覺,黛玉隱隱約約聽到了一聲仿佛是渴了幾個世紀終於得了一口水喝的“咕咚”。
喝水之聲難辨真假,但玉花之中那種對於精神力的渴望是真真切切被黛玉感知到了。
A級大佬不缺精神力,確認過注入精神力好使,黛玉就將那花瓣一托,讓其在自己眉心之前三寸處懸浮,隨即閉上眼眸開始往外開始磅礴地輸出精神力,花瓣不愧是仙家之物,即便黛玉的精神力洶湧如潮,它也是照單全收,直到黛玉腦海裡都開始傳來一陣一陣因為匱乏精神力帶來的頭疼和眩暈,它才有了一點收斂的想法。
但,僅是“收斂”。
黛玉總覺得如果她的精神力再上一個台階,花瓣也能把她所有儲存的精神力照單全收。
不過不重要了,反正有了這樣一通操作,原本青色的花瓣現在是金光大放,金光之上便如同黛玉在鐘青元記憶中見到的一樣懸浮了細細密密小蝌蚪一般的光字。
她的花瓣裡也有仙家功法!
黛玉臉上閃過驚喜的神色,她抿唇強壓下了心頭的激動,來不及去想這世上到底有多少花瓣,這仙家功法又是傳承自何門何派,總之現在那小蝌蚪一般的光字仿佛與黛玉的呼吸形成了某種共鳴,讓黛玉見之心喜,忍不住伸出手來,想去觸摸那些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