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溪的手指在輕微顫抖，宋瀾能看到他紅了的眼眶。
他很害怕。
宋瀾隻能一下一下地用手按壓著他虎口的位置，“彆怕，你現在很安全。”
榕溪低頭看著他，像是找到了一點安全感。
故事繼續。
榕溪身體裡的另一個人自稱“深藍”，一個對所有人都懷著惡意的人格，包括榕溪。
“深藍很討厭我，他覺得我太軟弱了，他認為我不配擁有這個身體的控製權。”
宋瀾聽出了點端倪，“他覺得你軟弱，是為什麼？”
榕溪小聲回答：“自從父親生病以後，家裡麵的保姆在我繼母的授意下，有時候會有些過分。我不擅長和人打交道……”
他沒有說完剩下的話，但宋瀾聽懂了，“深藍是在幫你懲罰那些人。”
榕溪沉默了一會，緩緩搖搖頭，“他隻是不喜歡我身上有傷，他不喜歡疼。”
“他一直想吞掉我，自己做這個身體的主人。”
榕溪可憐巴巴地看著宋瀾，“我不知道他這次又趁著我睡覺做了什麼。深藍從不和我交流他的計劃。”
宋瀾看著他，宋瀾是軍用機甲的ai，多多少少懂一些心理方麵的知識，畢竟在戰場上，並肩作戰的機甲戰士很容易在高壓高危的戰鬥下出現各式各樣的心理問題。
他能看出榕溪說的是實話。
難道是劇本出現了錯誤？
宋瀾的沉思在榕溪眼裡就成了不信任的表現，他慌亂地俯下身湊近宋瀾。
“我沒有撒謊，我說的都是真的。”
宋瀾摸了摸他的頭發，站起身。榕溪也隨著他起身的動作仰著頭看他。
像一隻仰頭看主人的小奶貓。
“嗯，我相信你。”宋瀾放下手，低頭看了眼手表，“那我們今天就到這裡，我先給你開一點助眠的藥……”
他按照劇本上念台詞，按劇本宋瀾是第三次“治療”後才給出了人格分裂的診斷書。但他的話還沒說完，榕溪就捂住了肚子，一副很痛苦的樣子。
“怎麼了？”宋瀾彎下腰檢查情況
榕溪“唔”了一聲，“肚子痛……”
門外等著的榕家人很快叫來了醫生。
榕家家主可沒把榕溪的繼母列入繼承人裡，榕溪要是出了什麼事，那筆龐大的家產會全部捐給慈善組織。
要不然榕溪哪還能留一條命。
醫生手忙腳亂的檢查了好久，得出結論：乳糖不耐又喝了牛奶。
榕溪白著張臉眼神亂飄，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心虛兩個字明明白白寫在了臉上。
宋瀾抱著手臂站在人群外靜靜地看著他，榕溪研究了好一會衣服上的花紋，終於忍不住悄悄抬頭往宋瀾的方向掃了一眼。
兩人視線撞上，宋瀾大大方方衝他露出一個笑，反而是榕溪像是被抓到偷吃的小動物一樣猛地低下頭，露在外麵的耳尖泛起粉色。
“為什麼乳糖不耐不跟我說呢？”等所有人走了以後，宋瀾向著蜷在沙發上的榕溪靠近了幾步。
榕溪就差把自己塞進沙發的縫隙裡了，整張臉都躲進了懷裡的抱枕後麵。
宋瀾覺得好笑，輕輕坐到了榕溪身邊，歪頭看著他。
榕溪的耳朵沒有聽到任何聲音，終於還是沒頂得住好奇心偷覷了一樣。
和剛才一樣，宋瀾依舊給了一個溫和的笑，眼見著榕溪又要躲回去，宋瀾趁機抽走了他懷裡的抱枕。
就像是被人從窩裡拖到外麵的小兔子那樣，榕溪委屈又害怕。
宋瀾低頭掩飾性地摸了下鼻子，感覺自己有點惡劣。抬頭時卻又掛上了嚴肅的表情，“為什麼不說？”
“唔。”榕溪見躲不過，眼圈瞬間紅了，“……不想回家。”
宋瀾伸手幫他理了下散落的額發，“為什麼呀？”
他的聲音很平和，沒有一點責怪的意思，榕溪也稍微放鬆了些。
“回家會被喂藥，很難受會頭暈想吐，什麼都吃不下去。”他像是告狀的小孩子那樣牽著宋瀾的衣袖，“而且阿姨也不會讓我出去，我想去花園裡坐一會都不行。我已經好久都沒和其他人說過話了……”
宋瀾：“你在學校沒有朋友嗎？”
榕溪搖了搖頭，神色有些落寞，“爸爸不許我去學校。”
細白的手指把宋瀾的袖子揪得皺巴巴，榕溪頓了一會才繼續說，“他覺得我會給他丟人。”
宋瀾默不作聲等著他繼續說。
“嗯，我的性取向有點問題。”榕溪飛快地抬頭看了宋瀾一眼，“我喜歡的是男人。”
……
那你是怎麼和女主談戀愛的？
宋瀾有點懵，榕溪說的這些都是劇本上沒提到的真空地帶。
而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一個乙女遊戲的男主說自己不喜歡女人，這已經是係統bug了吧。
他是醒來就出現在這個世界的，也完全不能像以前那樣，聯係中樞係統上報什麼的。
“你也覺得我很奇怪嗎？”宋瀾隻是沉默了一小會，榕溪那邊又帶上了哭腔。
宋瀾趕緊把自己剛抽走的抱枕塞回他懷裡，“沒有，性向都是天生的，你隻是少部分，並不是不正常。”
榕溪抽了兩下鼻子，趴在抱枕上看他，“那，我以後能住在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