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蘭德想起了在某些偏遠星上,古老的蟲族部落定期舉行祭祀儀式上，那種名為木偶戲的節目。
卡麥爾所宣讀的審判結果自動錄入最高法庭的資料庫，“哢”一聲,杜蘭德的雙手被金屬手枷緊緊拷住，上麵的紅燈閃了兩下，變成了綠燈。這代表從此刻開始,杜蘭德正式成為白獄收押的罪犯之一。
此後七天，軍部不能就此事作出哪怕一丁點的影響。
杜蘭德站著的那塊金屬板向下沉去,已經有一隊警衛在下麵等著將這位第一軍團的總負責人帶去白獄。杜蘭德看著卡麥爾呆滯地整理桌上的資料,從頭到尾都沒有真正看過杜蘭德一眼。
當那塊地板徹底合上時，審判庭依舊是一片死寂的安靜,本該各司其職的部長們和日理萬機的議長先生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浪費著時間。
當這一切被投影到艾倫麵前的大屏幕上時,穿著純白研究服的教授笑了笑。
他的身後，營養倉裡艾斯緊閉著雙眼，腦部連接了數十條導線。
就差杜蘭德一個了,就可以著手準備三期的名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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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瀾悶哼一聲,身體裡兩種衝撞的信息素讓他自己的精神力趨於混亂。
米亞修抱著他的肩膀埋頭在宋瀾頸間深深嗅了一口,“原來真的有效果。”
雄蟲對自己本身的信息素並不敏感，宋瀾隻能感覺到身上快要把他燒著的高溫。
“是誰告訴你可以用這樣的方式洗掉信息素的？”宋瀾問道,汗水不僅浸濕了他的額發,也沾濕了他的睫毛，長長的睫毛低垂著遮住那雙黑瞳，看上去像是哭了一樣，可憐極了。
米亞修歎了口氣,他伸手幫宋瀾擦去額頭上的汗水，“你都這樣了，還在套我的話。”
宋瀾並沒有回答,隻是低著頭小口喘息，整個人就像是從水裡才撈出來的一樣。
“好吧好吧。”米亞修捧起了他的臉，“是艾斯，你未來的導師。”
米亞修早就準備好了洗腦的全套流程，無論這段時間他告訴了宋瀾什麼，最終出場的之後是一個如同十多年前他最後見到的那個乖乖巧巧滿眼滿心隻有他一個的宋瀾。
宋瀾看上去略有些震驚地看了他一眼。
他的反應讓米亞修很滿意，宋瀾的每處構造都是米亞修當初一筆一畫勾勒出來的，上千個受精卵存活到嬰兒期的隻有宋瀾這一個，當艾倫問他要給這隻雄蟲取什麼名字的時候，他看著飄在藍色溶液裡那一小團白乎乎的小雄蟲。
“宋瀾。”他聽見自己這樣說道。
米亞修從未想過自己當初為什麼脫口而出那兩個字，仿佛那兩個字在很久以前就深深刻在他的骨骼上。但不妨礙他很喜歡宋瀾現在這個樣子，這種完完全全被他掌控，徹徹底底依賴他的模樣。
米亞修甚至覺得，隻要宋瀾永遠是這樣，永遠不離開自己，讓他付出什麼他都願意。
“所以他就是那個製造雄蟲販賣組織的領導。”宋瀾在米亞修癡迷的目光下問道。
米亞修：“你怎麼會這麼想？”
他開口想說他們的老大明明是，張開嘴的一瞬間才發現自己隻是一直有一個“艾倫不是組織的領導”的概念，卻根本不知道真正的領導人是誰。
怎麼會？他怎麼會一直忽略這個問題？他以前做事都會將所有的細枝末節查得清清楚楚，根本不會出現這樣的遺漏。
宋瀾並沒有猜到米亞修的內心所想，他隻是需要快速在米亞修心裡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而已。
“你不覺得奇怪嗎？”宋瀾咳了兩聲，長時間的高熱加上沒有攝入水分讓他的嗓音變得低啞，全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叫囂著酸痛，他像是一頭瘦骨嶙峋的大型貓科動物，即使狼狽到極致，那雙眼睛還是亮的，“艾倫是第一軍校的教授，是卡麥爾的親哥哥，他根本不缺錢，怎麼可能隻是為了錢去做這種生意。”
“相反，他在長達數十年的時間，在軍部和議會的眼皮子的地下建立了自己的勢力，成為獨立於軍部與議會的真空帝國。他想要的就差寫在臉上了，你就從來沒有在意過嗎？”
宋瀾與杜蘭德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像一隻有著蓬鬆長毛的布偶貓一樣溫和又柔軟，但此時他卻像伊甸園中那條蛇。
“你說過，有很多的權貴都定製了這項服務，如果我是艾倫，我一定會在這些被他創造出來的產品裡加東西。竊聽器，定位儀，甚至是微型炸彈，或者乾脆這些雄蟲就是他的眼線。這可能才是他這麼多年能安安穩穩的原因吧。”
米亞修怔怔地看著宋瀾，他的反應很奇怪，不像是那種開始懷疑另一個人的樣子，反而更像是，被人從叫醒的夢中人……
宋瀾略有些緊張地抿了抿唇，米亞修的反應和他想得不太一樣，好像有什麼事情是他不知道的。這樣的話，米亞修還會丟下他離開嗎？
米亞修沉默了半晌，突然後退了一步。
他像是終於認出了故人那樣看了宋瀾一眼，什麼都沒說，轉身大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