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透亮的審訊室內。
艾登苦著臉,端坐在木質的椅子上,剛才的兩名看守則分彆站在他的左右兩邊,臉色冷峻。
桌子上靜靜地躺著一本黑色的書,沒人在意。
他的麵前走來一位戴著單片鏡的白發老者,雍容的紫色長袍體現出他身份的不凡。
“嗬嗬,沒事,無須這麼警戒,解開他的手銬吧。”
老者對看守吩咐道。
在這個強者遍地走的世界中,艾登這種普通人,可以說是毫無威脅。
“我叫哈伯德,負責對你的審訊。”
哈伯德緩緩入座,從長袍中掏出一疊文件,扶了扶眼鏡,溫和道“孩子,你先把你知道的都說一遍吧。”
他的話語如和煦的春風,能讓人警惕心大減。
艾登暗中撇了撇嘴。
這隻是審訊的手段罷了,一旦自己承認罪行,迎接他的可不是什麼溫柔的小懲罰了。
他禮貌地向老者點點頭,眸子中仿佛漾著深藍的潭水,將昨晚自己記憶中的經曆說了一遍,聽起來十分正常。
參加派對、喝酒、跳舞、被小姐姐拉到小房間......
哈伯德全程盯著艾登的眼睛,表情始終沒有什麼變化。
“先生,想必你也看出來了,我並不是什麼邪神信徒,是被冤枉的。”
在滔滔不絕的講述之後,艾登長籲一口氣,誠懇地說道。
哈伯德笑了笑,笑得有些奇怪。
“嗯,我也這麼認為的,像你這麼彬彬有禮的好孩子,不想那種信仰邪神的瘋子。”
“噗......”
艾登右邊的看守差點笑出聲,好在最後憋住了。
什麼彬彬有禮的好孩子,蘭恩家族的惡少,可是全城聞名的,生活在本地的看守自然也很清楚。
除了有點破錢以外一無是處。
莽撞易怒、粗俗無禮、無知無能可是他一直以來的代名詞,完全浪費了他顯赫的家世和英俊的臉。
雖然艾登今天的表現確實很反常,顯得過於冷靜,像是智商占領高地的樣子,但也不過是他為擺脫罪名而作出偽裝罷了。
等到罪名坐實,哼哼,看你的偽裝還能不能保持下去。
艾登聽到了那隱約的嘲笑,對那所謂的“鐵證”更加好奇了。
到底是什麼證據,能將信仰邪神這一大罪直接扣死在自己頭上?
而就在此時,哈伯德也神秘地笑了笑,在厚實的文件中翻找起來。
他接著剛才的話開口“雖然我很想相信你,不過...你還是看看這張照片吧?”
終於到展示證據的環節了嗎?
艾登心中滿懷著忐忑,伸手接過了照片。
然而,他隻瞟了一眼,眉頭就緊緊皺起,暗叫不妙。
真的是鐵證!
在照片上,一名黑發的俊朗男子,正穿著西服,被十幾個黑袍人簇擁在中間,他高舉著雙臂,神情狂熱,而背後的牆壁上則用鮮血畫著繁雜的符號。
正是他自己。
那神情,簡直狂熱得不能再狂熱了,是非常標準的邪神信徒。
而且看上去還是個小頭目。
“...這照片,應該是偽造的吧?”
艾登的臉色變得不大好看,依舊平靜地看向哈伯德。
“照片是用魔導具——刻影石刻印出來的,由我們的人親自刻印,還原出了昨晚的景象,你覺得...是偽造的嗎?”
哈伯德雙手交叉,饒有趣味的盯著艾登的眼睛,對艾登的質問早有預料。
“你可能想說,這是大家鬨著玩,那麼彆急,我還有另一張。”
他不等艾登繼續開口,立刻又掏出一張照片,在手裡嘲弄似地揚了揚,才遞到艾登的手裡。
照片中,艾登的眼睛張得很大,狂笑著將漆黑的匕首刺進了一個黃毛胖墩的胸口,周圍的黑袍人呈歡呼狀。
胖墩正是艾登的狐朋狗友之一,卡倫。
他的表情極為恐懼,肚子上畫著邪神的符號。
“怎麼樣?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嗎?
“你親手殺死了他,挖出了他的心臟,在邪神的教派中,這是獻祭。”
哈伯德那和藹的麵孔驟然消失,帶著冰冷的笑,繼續說道“同時,我們也在現場發現了凶器,透過熒光石粉末,上麵正是你的指紋。你昨晚穿的西裝上也帶著血跡,用鑒定魔法看過了,正是你朋友的血,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嗎?”
這一套連環炮的說辭,換作其他人,說不定會絕望地癱軟在地。
這哪是審訊,分明是在走流程,用一個接一個的鐵證逼他認罪。
“......”
艾登低垂著腦袋,雙拳緊握,旋即又鬆開。
他也凝視向哈伯德,眼中一片清明。
“怎麼樣?你認罪嗎?”
“不,我不認罪。”
艾登緩慢而有力地搖了搖頭,“真凶,另有其人,我隻是被嫁禍的。”
雖然昨晚的記憶並不清晰,但艾登可以確信,他絕對沒有將活人獻祭給邪神。
聽到這裡,兩名看守再也止不住笑了。
“噗呲...哈哈哈哈哈!你這廢物少爺,還死不認罪,真以為你家裡人還能保住你啊!”
“就是,哈伯德大人可是從王都來的,在異端審判局裡算是絕對的高層,你信不信,他一句話就能把你全家查封,財產充公了!你現在認罪,還不算晚!”
“來自王都的異端審判局?”艾登心中一動。
哈伯德沒有製止兩名看守無禮放肆的話語,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寬大的衣袍,居高臨下地看著艾登。
“艾登.蘭恩,這是我的仁慈,隻要你現在認罪,我保證你的家族不會受牽連,但如果你繼續抵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