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平靜了。
我看著邊走來邊脫下頭盔的第五梔,她頭上滿是細汗,頭發都濕噠噠軟貼下來,原來她為了躲避無眼狗的攻擊,上了飛船頂,看她的模樣,那地方也不好待。
她一手摟著頭盔,走到傳送器前,新員工的屍體被傳送器卡住了,才未被吹走。
我望著那具屍體,她癱軟得像是失去了所有生機,被摔在地上時,擺出了怪異的姿勢來。
就在剛才,她還是個鮮活的人,我隻知道她的名字,雖然因為工作分隊,我們沒有太多交集,但是同為新員工,她讓我感到親切,我們甚至還來不及有更深的交流,所有一切就這樣戛然而止了。
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中控區忽然多了很多人,有我熟悉的木槿,還有三個我不認得的人。
那三人隻有一個人還戴著頭盔,麵鏡和普通的不一樣,無法看到她的容貌,那麵鏡更像是一麵黑色的屏幕,上麵浮現這樣的符號:凸(艸皿艸 )
她沒有說話,打著手勢,邊上的人好像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木槿歎氣,叫這個人複馥。“要是把最後剩餘的錢也買了火/箭炮,我們就沒錢買手電鏟子和震/爆彈了。”
木槿邊上的女人對複馥說:“就算給你買了火/箭炮,這狗都進屋了,誰知道你是拿火/箭炮轟狗,還是轟我們。”
複馥麵鏡上變成了這樣的符號: ̄へ ̄。她抱著手臂,不說話了。
riches說道:“賬額上已經一分錢也不剩了,今天狗來的時候,我沒法買快遞,用快遞的音樂聲吸引狗的注意。”
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新員工的屍體,卻都隻有沉默。
我無法理解,為什麼死亡就在眼前,她們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慌,我就連她們的一點緊張情緒也感覺不到。
我看到的隻有沉默,沉默而平靜。
那份平靜讓我不寒而栗。
我開口道:“她死了。”我的聲音怪異,像捏著嗓子發出來的尖細聲。
我的話似乎讓她們注意到這裡還有一個活人,她們都回頭看向我。
她們沒有說話,可我已經忍不了了,我搖著頭說道:“這個地方一定有什麼問題,這份工作一定有什麼問題!隻是回收廢品,不應該這麼危險,隻是回收廢品,不應該死人的對吧!”
她們的沉默讓我更加崩潰。
我叫道:“讓我進公司的人可沒跟我說會有這麼多襲擊人的怪物!”
那七個人麵麵相覷,她們似乎在進行著什麼眼神上的交流,平靜的表情有很細微的變化,但此刻的我哪裡能感覺到,我隻想弄清楚,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estar稍顯冷淡的聲音傳過來,“在這個人類發展至末路的星際時代,你有多少價值?一個輕鬆又好賺錢的工作,你也不想想,為什麼會被你找到。天底下哪有免費的午餐。”
這兩天經曆的種種齊齊湧現在我的腦海,讓我無法再逃避。
我終於清醒,這兩天直麵的危險也好,遇到的潛在危險也罷,都不是意外,不是差錯,而是常態。
在半身魚、無眼狗的環伺中,在那多腳長蟲、假門的潛伏裡,那不知名的白色眼睛、沉重的似山移動的腳步,或許還有很多我沒遇見的怪物,沒遇見的危險,在這些東西的地盤中回收廢品,才是這份工作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