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沈老爺子料事如神,隻是沈宴禮極少有反常的時候，而他所有的反常，都和周矜有關。
沈宴禮想否認,遲疑了下，還是沒有。
老爺子驚了，“她回來了？！”
沈宴禮頷首。
“什麼時候回來的？她有孩子了？那她就是成婚了？她現在在哪？”
沈老爺子和當年一樣,對周矜充滿了好奇心。隻不過,如果說當初他更多的是惡意,那如今,隨著形勢變化，他權勢儘數落入孫子手中,不再掌權，而且孫子很抗拒彆的女人，大有孤獨一生的架勢,他的惡意已然消退許多。
隻是也不知道問這些是打算做什麼了。
沈宴禮吃住了當年的教訓，對他存著防備之心，不欲多說。
他不說,老爺子自己也能猜測，“剛回來沒多久吧？可是寶寶說的孩子是誰？多大了？”
他叫的寶寶是韓恬。
家裡隻有這麼一個孩子，老爺子自然寵著,半輩子沒喊過的稱呼都出來了。他對兒子女兒孫子都沒喊過這麼肉麻的稱呼，不過這一代開始流行了，他有一次去接韓恬放學的時候聽著了，也就從著潮流跟著叫。
沈宴禮和心理醫生聊了一下午倒也不是毫無用處,他擰了下眉，開始思考起如果幼幼回來，那該做些什麼。首先就得改掉老爺子叫韓恬“寶寶”吧？家裡兩個孩子,隻叫一個，那另一個心裡多不平衡？
今天那場麵他後悔了一路，後悔沒表現好，今後他可不想再有處理不當的時候，父女關係本來就脆弱，哪裡禁得住這麼造。他以後得細心再細心才行。
沈晏禮應道：“沒誰，小老頭彆想那麼多。”
“真沒誰嗎？你的表情告訴我不是。”
沈晏禮：“……”
鬥智鬥勇這麼多年，小老頭還學精了，他麵無表情都能被看出個表情來。
為防止他再惹出禍端，沈晏禮索性提前和他說明白了：“嗯，周矜回來了，她有個女兒。其它的以後有機會我會告訴你，你不許去找她們。記住，不許。”
沈老爺子：“……”
真是出息了，一口一個不許，也不知道誰才是爺爺誰才是孫子。
他不大高興隻知道這麼點信息，敏銳地捕捉到什麼，追問道：“那孩子是你的吧？”
沈晏禮卻沒有繼續回答的意思，“如果讓我知道你再動什麼手腳，我不會善罷甘休。”
沈老爺子跳腳：“你也不用把我想的那麼壞！”
“因為你本來也好不到哪去。”
“……”
沈老爺子氣得吹胡子，沈晏禮卻已經起身離開。他在想辦法拿個周矜現在的手機號，申請加個微信。
他一走，老爺子就陷入了沉默。
他有重孫女了？
當年，周矜那孩子竟然……
他屬實是沒想到的。周矜從頭到尾都沒讓人想到過。誰也沒想到她是聞家人，誰也沒想到她會離開，誰也沒想到她去了哪裡，如今更是，誰也沒想到她竟然獨自一人生下了個孩子。
他拄著拐杖走回屋。
他當年，真的錯了……嗎？
如果他不插手，現在孫子是不是已經妻女在側，家庭美滿？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痛苦了這麼多年，在周矜出現之前，一副清心寡欲準備孤獨終老的模樣。
他今天為什麼猜到是周矜？
──因為沈晏禮一前一後變化太大了，就好像心死之人又活過來了一般。一死一活，全然兩種麵貌。這世上除了周矜，還有誰能讓他做到這般？
他原先以為，他這輩子都抱不到重孫了……
彆的倒不說，可晏禮就此孤老，他舍不得啊。老頭子悔啊，但是沒有後悔藥吃。
還好，周矜回來了，一切就都有希望了。
如果可以……
他想見見她們。
但想也知道，她們不會想見他。
那孩子，說不定連有他這個太爺爺都不知道。
沈老爺子重重歎了一口氣。
都是當年造的孽啊，現在要還債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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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禮查到周矜的手機號了，但事實證明這沒什麼用，周矜才不可能通過他的好友申請。
她就擱那兒，聞幼看見了，她好奇這是誰，見這個人申請了好多次，她鼓搗了下她自己的微信，加了一下這個人。
媽媽有給她申請一個她自己的微信，她經常玩的，可以和舅舅舅媽、太奶奶聊天。鼓搗多了，她會的也很多，比如她這不就會加好友嘛。
聞幼加完後就想去玩玩具，沒想到那邊通過得好快。她好奇地發過去語音：“你是誰呀？”
沈晏禮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好事，周矜雖然沒通過好友申請，但是女兒居然來加他了。
有一種天降之喜的感覺。
他怕她看不懂字，也發了語音過去。
“幼幼，是爸爸呀。”
這兩個字第一次從他口中出現，顯得陌生而又新奇，心臟處出現了奇怪的感覺，酸酸脹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