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不說話了,淚濕的羽睫微微顫著,目光怯怯的望著眉目平靜的男人。
宋識簷給她消了毒,就上了點促進愈合的膏藥,“這幾天傷口儘量不要沾水,洗澡洗手的時候注意一點。”
他一邊囑咐,清雋修長的手指快速撕開一張創口貼,捏住她的手指,動作很輕的貼了上去。
“肚子餓不餓?”他又問。
卻一直沒有等到她的回答。
宋識簷目光落了過去。
小丫頭坐在被子裡,烏黑濕漉的眼睛正看著他,長長的發絲淩亂的披在她肩側,她咬著唇,仿佛鼓起了很大的勇氣,甕聲甕氣的問了一聲,“哥哥,你會一直關心我的……對嗎?”
她聲音帶了些許的哽咽,問這句話的時候,他能感覺到她的忐忑,水霧氤氳的眸子垂墜著淚花,就像一隻被主人遺棄的小動物,慌亂而惴惴不安。
宋識簷不知道這是個什麼問題,語氣也到底因為憐惜而軟了下來,“哥哥什麼時候沒有關心你。”
阮阮閉了閉眼。
努力沉澱著不穩的呼吸。
剛止住的淚水刹那間又淚流滿麵。
白皙的小臉憋的潮紅,哪怕她竭力壓抑著情緒,仍舊哭的肩膀都在小幅度的顫抖。
宋識簷極低的歎息了一聲,伸出手攬過她的肩膀,將她顫抖的小身子輕柔的擁在了懷裡。
他沉默了片刻,掌心撫上她柔軟的發頂,讓她的小腦袋靠在他的肩膀,就像小時候每一次她受了委屈哭泣向他尋求安慰時那樣抱著她。
女孩兒渾身一顫,猛的放聲大哭起來。
這段日子以來的壓抑,被兄長冷落的委屈就像是潮水一般湧了過來,四麵八方將她包圍,讓她無處喘息。
她趴在他懷裡,小手緊緊抱著他的脖頸,就像餓急了的小狗拚命護著食,喉嚨裡發出悲傷的嗚咽,“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她哭的一抽一抽,濕熱的眼淚儘數黏在他的脖頸,“哥哥,我乖……我保證乖,求求你彆不要我……”
宋識簷閉了閉眼。
心臟的位置一陣緩緩的鈍痛。
而後他歎息著垂下目光,抱著她的手臂微微收緊,將這個擁抱變得更加密實。
到底還隻是個孩子。
他問自己,他跟她計較什麼。
先不論這隻是他沒有證據的臆測,就算是,丫頭還小,錯把親情的依賴當成愛情又如何,她感情觀若有問題,他多半也有責任,過往撫育她的數年裡,他從來都沒有在男女感情這種事上好好給她上過一課,每個女孩子的青春期大概都有這方麵的啟蒙,唯獨丫頭,因為他出於避嫌的態度,她什麼都不懂。
這段時間他承認有在刻意冷落她,回避她,因為他擔心她犯錯,也想讓她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並非真的不關心她,不要她了。
此刻看見她的眼淚,她的傷心,他不過是少回來了一段時間,她就能哭的這般絕望,可見這段時間她過的有多不開心,壓抑的情緒對疾病轉歸更無好處,宋識簷一想到這些,心裡頭那些始終堅持的原則就不自覺的開始靠邊站。
罷了。
丫頭膽小,萬不能再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