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一咬、心一橫,班長帶頭吃了起來。戰士們見狀,也跟著吃了。
趙永水坐在一旁,監督著戰士們把飯菜吃光。
都是神龍活虎的大小夥子,訓練辛苦,又難得見到肉食。彆說十斤燉肉,再來十斤他們也吃得了。
風卷殘雲一般,戰士們吃完了飯菜。趙永水滿意地端起空鍋,走回了正屋。
晚上,電燈拉亮,班長把戰士們召集到一起,再給大家上思想教育課。
說到趙家端來燉肉,班長突然想了起來。他找出來一口袋45斤的麵粉,和鄭曉春抬著走去趙永水家的正屋。
趙永水不想收,也不得不收——否則,這名班長真的就更難向領導彙報了。
兩邊客氣幾句,趙永水隻好收下。
班長轉身要走,卻突然走到堂屋的飯桌上,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剩菜。沒發現一點肉末,班長慨歎著說:“我們真的是人民的子弟兵。”說完,他已經有些哽咽,就自顧回去了西套房。
鄭曉春正要跟著走,卻被趙永水拉到一邊。
伸手從牆上的壁櫥裡取下一個碗,趙永水把鄭曉春拉到西屋,對他說:“快吃嘍!”說著,他就把這個盛著燉肉的碗,塞在了鄭曉春的手裡。
第一次跟這個少年在火車上相遇,趙永水雖然對他玩世不恭的樣子不滿,但心裡還是認可他的善良的。
認出來到家中的戰士們有鄭曉春之後,趙永水想著這個少年,肯定會在部隊裡得到鍛煉,但也會為往日的桀驁不馴吃很多苦頭。
再加上知道了鄭曉春隻有十七歲,趙永水就對他有了格外的關心。
手裡的碗是熱的,鄭曉春隻覺得眼睛像是蹭到了辣椒,立刻濕潤起來。
見他低頭不語,趙永水小聲說:“我知道你歲數小,”
鄭曉春趕緊說:“我是一月一日的生日,今年十七歲了,不小了。”
知道他年少氣盛,趙永水笑了笑再接著說:“十七歲更要多吃!不多吃怎麼有體力?吃吧!我們吃得起,就是怕你們違反紀律!
趙永水一家現在事業做得不錯,要說每天吃點葷腥,已經是可以的了。可是出於勤儉習慣的原因,趙家人也並非每天都能見到肉食。
鄭曉春抬起水霧朦朧的眼睛,已經看不清趙永水溫和的笑臉。
“給小妹妹吃吧。”說著,鄭曉春趕緊把這個碗放在炕頭上,拔腳跑回了西套房。
回到西套房,他見到班長一言不發地呆坐著。隨後,班長就拿出紙筆,開始寫檢查。
那邊的趙永水,也不敢閒著。跟家人說了“找趟村長”,他就披上外衣,拿著手電筒,走出了家門。
找到了李德發,趙永水把這事說了清楚:戰士們實在訓練辛苦,也總幫著家裡乾活兒。實在過意不去,也說了是肉、麵交換的。
李德發抽著煙思忖再三,隻好再帶著趙永水,去找也住在村子裡的部隊連長。
連長那邊,也正在和主動前來做檢查的班長交流。見李德發和趙永水一起來了,連長趕緊讓他們坐下。
了解清楚了這事,連長先說這樣做不可以,非要給趙永水十元錢。
趙永水隻說“的確是家裡需要麵粉,那一袋子麵,正好抵償了肉錢”。
連長見狀,心知是趙永水的好心,也就不再過多責備那名班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