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稱的一側,是鐵架子上麵頂著個白色鐵盤,用以稱物;另一側是個扁狀的鋼條,上麵有計量用的刻度,標示著斤兩。有一個環狀的鋼塊,套在這個鋼條上。這鋼塊的邊緣對準了什麼斤兩位置,就說明秤盤中的物品,是幾斤幾兩。
趙永水正在盯著售貨員扒拉那個鋼塊,卻見她又從肉案板上拿起一塊純肥的小肉塊,丟在了秤盤裡。
“整三斤!”女售貨員說著,就自顧低頭,用油乎乎的右手,開始扒拉算盤珠子算賬了。
趙永水看看那塊另外加上的肥肉,不禁皺著眉對她說:“同誌,我不要那麼多。而且,這塊後加的肉也太肥了。”
“必須搭一塊!對你還是客氣了,搭的這塊肉才二兩多!”女售貨員不滿地說,“一般都是一斤搭二兩呢!這塊肉二斤多,才搭這麼一點還不乾?”
計劃經濟時代,各行各業會產生不良庫存,以致造成積壓。但困難再多,也比不上人們的聰明頭腦想出來的辦法多!
買藍色布料準備做套中山裝,給你搭幾尺碎花棉布;買塊瘦肉,多少給你搭一點肥肉;買一包大中華香煙,對不起,您必須再買走一包大生產香煙。
藍色布料、瘦肉、大中華香煙,這都是緊缺物資,搭一點滯銷商品,也就是那個年代司空見慣,人們見怪不怪的事。
這樣的狀況消失,要在九十年代中期以後才行。距離此刻的1981年,那還需要十幾年呢。
趙永水沒有千裡眼,也沒有未卜先知的特異功能,肯定不知道這樣的狀況何時才會消除。
他知道的,就是此時自己很氣憤:在永樂村,怎麼可能遇到這樣的事?!那個魏屠戶要是敢這樣乾,村裡人一定會堵著門罵他祖宗三代!
不過倒也是,魏屠戶那裡,肥肉的價格也並不很便宜,也不怕滯銷。因為村民們還要買回家去熬煉豬油,用以佐餐呢。
眼見這個白白胖胖的女售貨員很是無禮,趙永水怒火像是炎熱的天氣一般,不停地在胸中翻滾著。
“買不買?不買拉倒!”女售貨員不耐煩地說。
不是很懂這個規矩,但趙永水見到這個女售貨員此時的狀態,也就知道她不是欺負他,的確對誰都是一視同仁的。
既然如此,趙永水隻好把錢和肉票遞了過去,把那張白色油紙包著的一塊,哦不,是兩塊肉拿了過來。
走出肉店,趙永水心裡暗恨:這胖乎乎的女售貨員,要是遇到自己家人來買,還會這樣嗎?肯定不會!
那倒也未必。看她胖乎乎的,肯定是愛吃肥肉的。
這樣想著,趙永水多少開心一點。
回到芙蓉胡同,趙永水再遇到了在胡同裡,來回走動執勤的吳主任和那兩位大媽。
打過招呼後,他在吳主任等人的“又能掙錢又能乾”的稱讚聲中,走回1號院。
進了廚房,他把小鋁鍋裡倒入半鍋水,放在煤氣灶台上。點著灶火等著水開,他先在肉案板上把五花肉切成小方塊。
看看那塊肥膘,他暗讚著那位白胖的女售貨員會做生意。
怎麼處理呢?他覺得很為難。
“永水去買肉了?”陳立本走來問。
回應一聲後,趙永水就笑著把買肉的過程,和他說了一遍。
陳立本不以為然地說:“這是經常會遇到的事。好辦!”說著,他就要接過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