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坐片刻，趙永水主動提起這件事，隻說是“孩子爭強好勝，請村長不要太在意。他畢竟年輕，肯定不如村長威望高”。
李德發默默地點點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從口袋裡摸出香煙，他正要抽出一支點上，卻見方淑芬忍不住說：“村長，有煩心事，就更彆總抽煙了。這個對身體不好，早就該戒了。”
歎口氣，李德發把香煙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
方淑芬說的肯定是對的，他再想著趙永水一家現在沒有抽煙的人，自己在這裡“雲山霧罩”的確不合適。
“嗯”了一聲，李德發收回煙盒到口袋裡，再又沉默起來。
方淑芬主動詢問著：“村長，彆嫌我說話不好聽。您母親現在，”
李德發正是因為此事而來，見方淑芬主動提及，就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嗯。”他猶豫一下，還是說了出來，“我老母親應該，應該，”
說著，他眼圈發紅，哽噎著說不下去了。
生老病死，旦夕禍福。
這是渴望幸福圓滿的生活在世間的人們，難以逃避的諸般結果。
既然如此，再是傷心有什麼用。
趙永水陪著歎氣後，勸說著：“村長，想開點。人老了，難免會有這一關。人生七十古來稀，她老人家也算是高壽了。”
抹了一下眼睛，李德發再喝口茶，借以平穩心情。
方淑芬見狀，知道他遇到了難事，就接下話茬：“村長，是不是手頭兒挪用不開？我們這裡的確有點餘錢，現在也還不到上交政府的時候。”
聽了她的話，李德發黝黑的臉上有些發紅。
暗呼口氣，他坦然地說：“現在看來，當初決定把村裡的幾個事業，交給永水是對的。就是那個采石場，在我手裡弄得半死不活。轉到了永水的手裡，卻是風風火火。”
趙永水得到誇獎，心裡肯定歡喜。但畢竟李德發現在是遇到難事，他隻好說些謙虛的話。
兩人聊了幾句，李德發再開口說：“的確。老母親病了大半年，家裡的錢用得很多。再又，哎，”
又是眼圈發紅，他停頓一一會兒，才接著說：“估計老母親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他又說不下去了，抬起胳膊，用袖子擦擦眼角。
兩家關係一直保持得很好，趙家做事，又是在李德發的大力支持下才起步的。現在，李德發遇到了難事，而趙家有能力給予關懷、幫助，這是趙家人為能夠出手相助，而應該感到格外欣慰和榮幸的事。
方淑芬對趙永水使個眼色，讓他繼續給李德發說些寬心話，就走去了西屋。
進了屋，趙玥低聲說：“都聽見啦！”
這倒不是有意為之。農村的這種房屋，本來也是和大通間沒區彆。三間房子麵積都不大，中間隻有兩道門簾，無門攔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