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一男一女的氛圍,暫時安靜了下來。
他有段時間沒有再說話,直到兩人來到那扇門前。
通往核心鬼怪的第一扇門,是一間上了鎖的門,居然還是木門。
窗戶內部一片漆黑,唯獨有一盞昏黃的電燈泡散發著微弱光芒,卻無法照亮周圍,看不出是教室還是辦公室。
“好吧,伊清顏同學,我可以告訴你態度轉變的理由,其實和你一樣。”
岑冬生轉過臉來,他露出和善的笑容,伸出手去抓亂了女生的頭發,露出了白皙的下巴。
“教學樓塌掉,我被鬼怪們差點埋住的時候,你不是急著來救我了嗎?你肯定是那群人當中,唯一一個會這樣做的人。”
“所以……你是被感動了嗎?”
頭發被撥開了一部分,當伊清顏抬起頭的時候,這個角度已經能看到粉嫩的嘴唇,唇瓣翕合間露出皎潔貝齒。
在周圍昏暗的光線下,少女的肌膚覆蓋著輕柔的光芒,呈現出玉石般無暇的美。
毫無疑問,這驚鴻一瞥,足以讓人確認這是位美人胚子。
岑冬生並不驚訝。
既然她是那個伊清顏,在那頭長發的掩映之下,的確是一張傾國傾城的臉。
雖然不明白現在的她為什麼要隱藏自己的容顏……
以及,與哲人王一樣,平等王自然也不是依靠自己的美貌被世人銘記的。
她依靠的是血淋淋的恐怖手腕,是強到近乎無敵的能力,是另一種字麵意義上的“傾國傾城”。
“——不,我是被你蠢哭了。”
岑冬生的臉一下子板了下來,又一次揉了揉伊清顏的頭發,動作相當粗魯。
“嗚嗚……”
伊清顏的腦袋被揉得搖來晃去,一幅快要暈過去的樣子。
先不管這姑娘以後有多強多吊多殘忍,就說把未來那位“世界最危險的人”當狗頭狂搓一頓的感覺爽不爽吧!
反正他是爽了。
爽在當下,爽在一時,不顧後果,那也是爽。
“感覺放著你不管,你會因為這種莽撞的行為,馬上就死在路上。”
岑冬生麵無表情地說。
然後你就會在危機時刻覺醒;
然後你就會因為控製不住能力而發癲;
然後你就大殺四方,把剩下的所有人連帶著整棟鬼屋一起剁了。
這絕不是他在妄加猜測,而是完全有可能成為現實的一種發展。
他本來隻想把她留在相對安全的地方,自己儘快解決問題,誰曾想她居然肯冒生命危險來救一個陌生人……
雖說感覺有不死骨在,他就算被剁了也未必會死,但沒有人會想親身嘗試一下被“無間地獄”剁得七零八落的感覺。
“哦……”
伊清顏失落地垂下臉,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
“好了,我馬上準備進去了。”
岑冬生歎了口氣,伸出雙手,扶住女高中生的肩膀,一臉認真地對她說:
“聽好了,你要跟就跟。但是,不要做多餘的事情,必須聽我的話,我讓你乾什麼你就乾什麼,懂了嗎?”
伊清顏用力點頭。
“嗯,我知道了!”
……希望如此吧。
岑冬生放開手,輕輕歎了口氣。
說實話,他並不清楚哪種做法是正確的。
他畢竟還是乙等咒禁師,挑戰一個鬼屋裡的核心鬼怪不是件容易的差事。
縱然皮糟肉厚能抗打,關鍵時刻也未必有餘力保護彆人。
但……伊清顏的憂慮同樣不是沒有道理,她信不過那個教室裡的人,其中有居心叵測的大人,也有欺負過她的同齡人。
鬼屋裡不是沒有彆的威脅,如果真遇到了危險,唯一有能力抵禦鬼怪入侵的就隻有那個叫柳曉川的風水師。
但若說他會用儘心思保護伊清顏或者其他人,那顯然是在開玩笑。
這位仁兄是什麼類型的咒禁師,岑冬生一看就有數,未來見得實在太多了。
這麼想來,伊清顏選擇跟在自己身邊,他起碼能照看一番,正如少女所言,他可能是這個地方唯一一個願意保護她的人。
最好的辦法,自然趁任何不安因素爆發前解決這座鬼屋,皆大歡喜;
但眼下,伊清顏似乎是真的一門心思纏上了他,這是岑冬生始料未及的……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望向拉扯著自己袖子不放的伊清顏,不再遲疑。
才能平庸,頭腦算不上聰明,道德水平一般……
如今,他終於有了那麼一點點野心,卻還是很難認為自己和世上的芸芸大眾有何區彆。
唯一慶幸的是,岑冬生是個有著自知之明的男人。
況且,就算是這樣的他,還是得到了那位安知真的認可——
“冬生,按照普通人的道德標準,你可能不算好人……但你是個重感情的人。”
知真姐溫柔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我很喜歡這樣的你哦。”
重感情的人……我嗎?
岑冬生自嘲地笑了笑,將少女擋在身後的同時,推開麵前那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