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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內。
田敬文望著窗外的夜色,扶了一下自己鼻梁上的鏡架,忍不住微微歎了口氣。
雖然他們從那個女教師惡靈的手中逃出生天,暫時又找到了一處安全屋,但眼下的處境並未好轉,他們還是被困住了。
算下來,他已經被困了三天往上了。
真的還能出去嗎?
正當他憂心忡忡的時候,突然聽見了外麵傳來的“轟隆隆”的聲音。
和教室裡的其他人一樣,他連忙走到窗戶門口,朝著走廊外側望去。
隻見原本完好無損的二號教學樓,像被高溫融化的蛋糕般開始慢慢垮塌,眼看著就要步前麵那棟樓的後塵。
煙塵四起,在他們眼中,整棟樓房都在崩塌邊緣。
“又開始了。”
“是岑先生!他果然沒事!”
大家的語氣從一開始的驚訝、錯愕,到現在充滿興奮和期待。
眨眼之間——
一道淺淺的、看不見的白影斬開了夜幕,其中二樓到三樓的大半體積,直接被切了下來,朝著一邊滑落,而“轟隆”的聲響尚未結束,說明戰鬥仍在持續。
就和不久前發生在一號教學樓的打鬥一樣,隻有那個叫岑冬生的男人,才可能鬨出這般動靜。
田敬文眼睜睜地看著,雖然他自己無能為力,但見到這人大打出手,心中免不了又升起了點希望來。
如果說在場所有人中,有誰有能力讓他們都離開這座鬼屋的話,可能就隻有他了。
那個叫柳曉川的人,雖然一樣是咒禁師,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和岑冬生的實力差距明顯。
一個獨自出發與數百個鬼怪大鬨一場,一個麵對厲鬼索命時,還得和普通人一樣到處逃竄。
隻不過,誰都不會說出來。
畢竟,他們才是真正的普通人,柳大師再怎麼水,好歹有對付鬼怪的手段,也比他們強上不少。
煙塵漸漸散去,窗外的夜色又重新恢複寂靜。
幾人發出驚歎,感慨了一會兒後,又各自回到原本的座位上。
這時,那個叫衛燕燕的女生突然貼了上來,對他小聲說道。
“田老師……”
她的動作很親密,一點兒都不像是師生。
田敬文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在教室裡轉了一圈,確定沒有彆人注意到這個方向。
眼下所有人都心事重重,擔心生死攸關的難題,沒心思顧慮他人。
“燕燕,怎麼了?”
他攬住女生的肩膀,壓低聲音,小聲說道。
“我來找你啊。”
“是嗎。這兩天你都沒私下裡和我說話,其實這樣挺好的……”
畢竟大家都在一間教室裡,他們動作要是表現得親密點,很容易就被注意到了。
可能也正是因為這一點,自從被卷入到鬼屋以來,衛燕燕就再沒有找過她。
他本來還擔心她會和之前一樣粘人……
沒錯,他與衛燕燕,雖然是師生,私底下卻是情侶關係。
師生間的權力關係是不平等的,老師作為成年人,擁有著很難違背的權威。雖說他們之間算是衛燕燕先主動表達了好意,但田敬文清楚自己理應選擇拒絕。
但他沒有。
衛燕燕在班上屬
於不太起眼的類型,可畢竟正值青春年紀,對男人來說有著天然的吸引力,田敬文一時間被欲望衝昏了頭腦,眼下隻能心虛地維持著這段關係。
“我知道。”
衛燕燕說。
“這段時間,你辛苦了。”
田敬文歎了口氣,鼓勵她道。
“不過,我們一定能逃出去的。”
“嗯。”
衛燕燕用力點了點頭。
他正打算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靠近的腳步聲。
田敬文微微一驚,發現是孫雯。
“田老師!”
她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是你,呃……”田敬文趕緊收回手,生怕他倆的關係暴露給彆人,“那個,肖麗婷同學怎麼樣?”
“她還好啦……老師,你難道隻關心她,不關心我嗎?”
孫雯有些幽怨,甚至像是在撒嬌。
孫雯同學,是這樣的人嗎?
田敬文感到困惑。
不過,對方的話語很快就解答了他的疑問。
“田老師,我有問題想要請教你,我們真的能出去嗎?”
孫雯湊近過來後,一臉擔憂地小聲說道。
“我感覺那兩個外來者奇奇怪怪的,其他男生都沒法指望,我能依靠的隻有你了,老師。”
原來如此。
相比起不認識的男人、不靠譜的幾個高中男生,他這個當老師的,的確是最值得依靠的。
田敬文推了推眼鏡,嘴角揚起。
他的確很享受這種感覺。
身份和社會地位都很普通的男人們,很難享受到來自異性的尊敬、崇拜,而教師這個身份,卻給了他這種人以光明正大享受的機會。
“彆擔心,身為大人,身為你們的老師,我會好好保護你們的。”
……
在那之後,他們三人聊起了天。田敬文旁觀衛燕燕和孫雯交談,有種在為自己爭風吃醋的感覺,不由得心中暗爽。
隻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
當男老師轉過頭去後,剩下兩個女生麵麵相覷的時候。
“這是我的獵物,不是你該盯上的。”
衛燕燕的臉色驟然間變得青白,她咧開嘴,口中吐出散發著雨水和泥土的腥味。
“當然,當然……”
日光燈管的照耀下,孫雯的臉同樣變得像死人般發白,她訕笑著回答。
“不和你搶,大姐。”
……
“大家快過來!”
這時,他們聽到有人在教室門口呼喊。
“怎麼了?”
“我們有機會出去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過來,紛紛不自覺地站起。
“真的?”
“真的!楊超同學很勇敢,他打算出去後把女鬼引到特定位置,然後柳大師就能出手了!”
教室裡剩下的幸存者們全都集中起來,走到門口和窗戶附近,朝外觀望
他們看到那個叫楊超的男生滿臉寫著緊張和畏縮,沿著走廊慢慢行走;而在他身後,神情嚴肅的柳曉川一手捏著令劍法器,另一隻手像農民往土壤裡播撒種子般在走廊上一路灑下了符水,由燒完的符咒紙灰和清水混合而成。
而高跟鞋踏地的腳步聲,就在此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