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親你。”
“親哪裡?”
“……嘴唇。”
安知真沒有回答,她隻是靜靜的、用一種認真的態度上下仔細打量著他。
她正在等待,等待自己說出接下來的那句話。
兩人間的氛圍一時陷入寂靜,高高的山崗之上,耳畔隻剩下了呼嘯的風聲尚在回蕩不休。
男人覺得自己的心跳明顯加速了,他看著女人平靜的麵龐,覺得她真是淡定。
不過,無論如何……
他終於還是說出來了。
岑冬生撓了撓自己的臉頰,老臉有點發燙,渾身不自在。
感覺還怪害羞的。
沒辦法,雖然他兩世為人的經曆加起來,比知真姐還要大上一點。但他的加點都在作為一線成員的戰鬥經驗上了。
彆說是和女孩子告白,連要好朋友都沒一個的人,在社交能力上肯定是有缺陷的,該如何與關係親近的人相處都是一件令人頭疼的難事。
更不用說主動求愛,絕對是開天辟地頭一回……
既缺乏這方麵的經驗,再加上對象又是心目中曾高不可攀的類型,現在的他不可避免地感到了慌亂。
當然,岑冬生不認為兩人之間會出現“告白失敗就會做不成朋友”之類的展開,他們間不是那種尋常的朋友關係;
但反過來說,如果對方真的沒有這方麵的意思,他肯定會很失望。
就此一蹶不振?倒也不至於,但平常相處起來就有些尷尬了,畢竟兩人目前還住在同一個屋簷下。
“——還有呢?”
他正胡思亂想的時候,聽到她開口問道。
“……?”
知真姐的雙眼亮晶晶的,散發著如有實質的溫度,正直勾勾地注視著他。
岑冬生被吸引住了。與她對視的霎那,他仿佛連呼吸的感覺都忘卻了,將一切拋諸腦後。
他總覺得,女人的眼睛有著一種堪稱深淵般的魔力,隻要湊近了瞧,免不了被迷住心神;而在這一刻,這種奇妙的魔力散發到了最大,攫取著他的身心,仿佛要將他的靈魂一起吸納進去。
這和咒禁不咒禁的無關,單純是她天生的美貌與氣場,給了旁人這樣一種錯覺。
深淵般幽深的瞳孔,一刻都不肯從他臉上移開,女人往前踏出一步,將男人和女人間的距離拉到近在咫尺的程度。
她低聲說:
“冬生,你知道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不是在開玩笑,對嗎?”
比起平日裡或調侃或溫柔的笑容,這一刻的她,明顯是認真了。
這句追問,也讓他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沉重。
“……嗯,我知道。我也沒有開玩笑。”
岑冬生振作起來,鼓起勇氣與知真姐的雙眼對視,他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
他其實早該下定決心的。
他早就應該料到……
一直以來,都是知真姐在主動為兩人的關係破冰和取得進展,而他一直是在被動接受。
不論有的情況是否是意外,但每一次,安知真都會順勢而為。
這種行為本身,就已經在告訴他答案。
如果是沒有那方麵的意思,會主動對異性做出曖昧之舉嗎?
他心目中高高在上,宛如神明的“哲人王”不可能,他自重生以來認識的那位“知真姐”也不可能。
之前種種,曆曆在目。
重生以來,不過幾個月的回憶,卻比過去活過的全部人生,二十餘年的歲月份量更重。
——所以,這回該輪到自己了。
在關鍵時刻,他理應展現出男人的氣魄,再婆媽下去,就算是知真姐,總有一天都會感到失望吧。
……當然,還是存在自己會錯意的可能性的,但最重要的是自己這話都已經說出去了,覆水難收,想反悔都不可能。
無論結果如何,隻能硬著頭皮上,接下來就由他發起主動進攻的號角。
他舔了舔發乾的嘴唇,按捺著雀躍的心情,說:
“我可以……嗎?”
“可以什麼?”
“就是……我想和你接吻。”
“……我聽見了。然後呢?”
“我知道,這是戀人才能做的事情。所以,知真姐……”
他深吸一口氣。
“——我們能交往嗎?”
“……”
他沒有聽到回答,隻是見到那雙眼睛忽閃忽閃,濃密又漂亮的睫毛,讓人聯想起蝴蝶撲扇的翅膀。
安知真的目光,又重新透出了平日裡的笑意,那種壓迫感消失了……岑冬生不自覺鬆了口氣。
這一刻,他確信自己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嗬嗬。”
安知真抬手輕掩著嘴唇,忍俊不禁。
“冬生呀~冬生,你不覺得自己的話很奇怪嗎?
順序完全錯了喲。”
笑意盈盈的眼眸中,映照出某人有些不知所措的臉。
“應該是先和我告白,再索吻才對吧?哪有女孩子還沒答應,就說‘想要親你’這種怪話的……換成彆人,隻會覺得你在耍流氓。”
“抱歉。我是一時衝動……”
“所以,如果沒有衝動,你就不會開口?”
岑冬生一下子噎住。他想了想後,認真回答道:
“……不,我應該還是會說。”
“為什麼?”
女人的瞳孔中水光盈盈。
“因為,我覺得是時候了。”
他說。
他是真的覺得是時候了,但這個想法沒有確切的理由,隻是一種直覺,一種突然的征兆,驅使著他告白。
“欸~明明一句‘我想和你交往’都說得磕磕巴巴?”
安知真一副“我不信”的神情。
“而且,你不覺得光這句話明顯不夠,還少了什麼嗎?”
……知真姐好像還是在感到不滿。
這一刻,岑冬生福至心靈。
他這輩子積攢下來的所有靈光,可能就是為了在聽到這句話後的瞬間能反應過來;戀愛直覺不知道搭錯了哪根神經,讓他能立刻跟上回應——
“我喜歡你。”
他說。
“我喜歡你,知真姐,請和我交往吧。”
“不夠。”
女人嘟起了嘴。
“……”
“我說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