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冬生沒有放在心上。
他能救人是出於責任感,不準備照顧他人的心情。
青年鷹隼般銳利的目光在夜色之中逡巡一圈,很快鎖定了某個方向。
“岑……岑冬生是嗎,這次、這次……真是太感謝你了。”
隋誌勇可能是最勇敢的那個,他大著膽子上前搭話,但青年隻是輕瞥了他一眼,他便嚇得倒退了兩步。
“不用謝。”
丟下這句話後,岑冬生躍上高樓,轉瞬之間消失在夜色之中。
*
在這群活屍們一個被他打爛腦袋之後,岑冬生總算是捕捉到了“操屍之人”的動向。
氣息微弱,說明對方撤離得很果斷,但是距離太近了,還是漏出了馬腳。
如他所料,控製這個等級活屍的咒禁師,說明其本身實力不會太強,在距離上的限製同樣很明顯。
以這群活屍的水平,對付普通人綽綽有餘,但對於一般咒禁師缺乏威脅,所以才會想到用熱武器來彌補吧……
能使用槍械的活屍確實還挺罕見的,傳統僵屍有比這群光頭男更堅韌的表皮,甚至身具吸人陽炁的異能,但動作往往更僵硬,缺乏智力,隻剩下茹毛飲血的野獸般對血肉的渴望。
能讓活屍學會用槍,這大概是融合後的新型咒禁帶來的好處。
他輕盈地一躍,跳到高處的屋簷上,動了動鼻子,從下方嗅到了一股消毒水混雜著屍臭的味道。
岑冬生俯瞰著黑暗中空無一人的小巷,等到有人影倉皇冒出時,像蝙蝠般落下,穩穩落地。
“……嚇!”
一個穿著白大褂,頭發亂噪雜的青年男人瞪著他,儘管努力讓自己表現得鎮定,但他的眼神中還是流露出無法掩飾的恐懼。
“是你,對吧?”
青年露出淡淡的微笑。
“……”
操屍之人表情僵硬。
在逃亡之前,他看得很清楚,那些受操縱的活屍是怎麼死去的:一拳,僅僅是輕描淡寫的一拳,那他用藥物炮製、精心製作出來的怪物,在他麵前像塑料玩偶般脆弱。
絕對是高等級的人仙係咒禁師,自己這小胳膊小腿的,對方若是想殺了自己,就和拍死一隻蚊子沒區彆。
他唯一活下來的機會,就是儘量為彆人爭取時間。不是一個人來的。
“老大,快來救命啊——”
他心中恐慌得緊,嘴上卻不肯放鬆,近乎色厲內荏地沉聲質問:
“你難道是保鏢?為什麼要多管閒事?”
“……多管閒事?”
岑冬生失笑。
他也懶得和對方爭辯,直接舉起了拳頭。
無需全力,隻要不去刻意控製,他的舉手投足間皆是迅猛如疾電,對方根本看不到拳的軌跡——第一拳砸在了他的肚子上,咒禁師搖搖晃晃地倒了下去,麵色慘白,朝地麵吐出一口酸水,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
接踵而至的是第二拳,青年的拳風沒有直接打到他的臉上,隻是輕輕地從對方的下巴“擦”過一下,操屍之人便覺得天旋地轉,腦內有洪鐘轟鳴,眼前火星四濺。
“你太鬨騰了,這裡是我們的地盤。”
岑冬生拿對方的衣領擦了擦拳頭,輕聲說。
“做出莽撞的事情,就要代價。”
他在統治局第一線工作了數年,這會兒就像是又一次代入了過往的身份——
這裡是哲人王(安知真)的領地,沒有人能肆意妄為。
…
…
“劈啪。”
這時,岑冬生聽到了火焰燃燒的聲音。
他扭頭一看,發現一道煙柱正在嫋嫋升起。
岑冬生拎著昏迷不醒的那人,走出小巷,看到不遠處的紅塵酒吧門口冒起煙塵,烈烈光芒洶湧燃燒著,落地窗和玻璃門儘皆映照在紅彤彤的光亮中。
不遠處傳來人驚惶的奔逃和呼喊聲,遠處傳來救護車的鳴笛,整條街道陷入了混亂,路人們慌張地逃離這個地方,靠近的車輛行駛中途看到火災,又想繞開,結果導致附近的十字路口堵了一大片。
停放在街邊的幾輛車已經被點燃了,成了夜晚的火炬;附近的居民樓裡不止一人推開窗戶,朝這邊眺望,一邊拍攝視頻。
一個人影戴著高禮帽、穿著風衣,站在熊熊火光之中,屹立於酒吧門口,凝視著被火光包圍的內部,仿佛是在欣賞自己親手打造的傑作。
整條街上隻剩下了一個人,這個身影就像是完全不畏懼燃燒和高溫,被火光團團包圍。
“原來如此……”
岑冬生看了一眼手中提著的人,想起之前在紅塵酒吧裡見到的活屍,心想這倆大概率是一夥的。
“你們真正的目的,是這座酒吧。”
……
他拎著人的脖子,如同拖拽著一具屍體,朝著街道對麵走出一步。
酒吧門口的男人背著手,似乎是聽到了他人的腳步聲,慢悠悠轉過身來。
對方的目光落在了岑冬生的臉上,隨即又落在了他手中提著的昏迷不醒的操屍者身上。
“……閣下,你手中那人是我下屬。”
“哦。”
“他固然是個愚蠢淺薄的無用之輩,卻仍是我等‘萬仙朝會’的手足兄弟,能否請您高抬貴手?”
岑冬生笑了笑。
“想要救人?靠本事來。”
“原來如此,這倒是方便。”
話音未落,戴著禮帽的人影已消失在了原地。
“閣下是個爽快人,我喜歡。”
禮帽男子揮出的拳頭,被岑冬生牢牢地抓在手中;下一刻,對方渾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膚,都迸發出熾烈耀目的火光。
“送上門來的架,我也喜歡。”
他說著,刻意釋放出雄渾的真炁如同力場包裹住了對方,手中力道猛增數倍,“嘎嘣”一聲掰斷了對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