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淨染答:“有緣。”
緣分之說太過虛無縹緲,見仙尊不願透露,陳洗也不好追問,但又惱對方不說,便有些陰陽怪氣道:“沒想到青玉仙尊會相信緣分。”
“是師尊。”林淨染糾正。
“師尊,”已成定局,陳洗乖巧改口,又問,“接下來,弟子該如何?”
“按照慣例,下午是入門集會,但你有傷在身,不去也可。”
“我去。”陳洗答。
他來靈豐門除了找神器,更多地是想玩,順便領略領略修仙界的風土人情。
他已在床上躺了七年,好不容易出了魔域,還要因為這傷再躺著休息,豈不成換個地方養傷,那來靈豐門的意義何在?
在問醫堂休整用膳後,林淨染直接帶陳洗去參加入門集會。
此等集會一般由長老主持,旨在讓新入門的弟子了解門派,有規勸訓導之意。
青玉仙尊自是不必出現,送到門口後,陳洗便獨自進去。
大堂中,主持的長老還未到,弟子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談天說地,氣氛十分熱鬨。
陳洗尚未有交友的念頭,便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剛坐穩,就聽見了刺耳的談論聲——
“哎哎,他就是那個吐血的人吧,長得確實不錯,但這副鬼樣子怕也活不了多久,真不知道青玉仙尊怎麼想的!”
陳洗心說:我也想知道……
“那當然是他會來事了,看起來弱不禁風,實則心機深沉,故意暈倒在青玉仙尊懷裡,還吐血,多好的一出戲啊!我在旁邊看他暈倒前特意朝仙尊走了幾步,真把我惡心壞了!”
這番話惡意太大,陳洗循聲望去,有四五個弟子聚在一起聊天,方才的話來自一個十三四歲長相俊朗的少年。
少年也正看向陳洗,二人視線交彙,他絲毫沒有背後說人閒話被抓包的羞愧,反而朝陳洗挑了挑眉。
如此挑釁,活了這些年陳洗還沒遇到過,畢竟魔域所有人對他敬重愛護。
換做以往,不敬者早就被扔出去了,但如今身在靈豐門,還是先不惹是生非了。
陳洗收回目光,不再理會。
“唉,青玉仙尊好不容易收徒,我們是錯過了,不知我弟弟還有沒有機會。”
少年的聲音又起:“有啊,不過你要告訴你弟弟,要想拜師成功,必須學會一件事。”
“什麼事?”
少年拔高音量:“會暈唄,還要角度完美地暈倒在青玉仙尊懷裡,要是會吐血就更好了,這樣便能激發仙尊的惻隱之心。隻不過這法子能不用還是不用,畢竟太過下作!”
話越說越過分,還故意放大聲音讓他聽見,陳洗再也忍不住,起身朝那邊走去。
那幾個人見陳洗過來都自覺噤聲,少年看著陳洗,還是一副挑釁的模樣。
陳洗冷笑:“下作?這種詞,隻適用在背後詆毀人的小人身上吧。”
少年砰地一聲站起來,質問:“你說誰呢?!”
“誰應說誰,”陳洗好整以暇地看著,“有些人活著真是可憐,比不上彆人,便想著去將彆人名聲搞臭,借此來滿足自己烏黑的心腸——”
話未說完,少年猛地撲過來要拽住他的衣襟,陳洗退後幾步,直接一腳把人踹開。
“你說誰心黑?!你他媽的彆一副小人得誌的嘴臉!”
少年被同行人扶住,怒氣衝衝地問,還沒穩住身形,便朝陳洗揮拳。
陳洗剛想躲,突然有個人擋在他身前,抓住了少年的手。
來人嗬嗬一笑:“都是同門,不要傷了和氣嘛。”
絡腮胡小眯眼,正是司徒曜。
少年冷哼一聲,抽回了手。
“這邊為何聚在一起?發生何事?”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響起。
弟子紛紛問好:“方長老好。”
方長老走上來,瞥了一眼陳洗,問那少年:“揚禮,怎麼了?”
揚禮低頭:“沒、沒事……”
事情起因在他,他自然不敢說。
方長老也不追問,他環顧四周,朗聲道:“各位小友落座吧,今年的入門集會由我主持。”
司徒曜坐到陳洗旁邊問:“怎麼了?怎麼還打人?”
“拜師的事,”陳洗頓了頓,“方才謝謝了。”
“跟我客氣什麼,”司徒曜拍了拍陳洗的肩,朝那少年看了一眼,“你知道剛才跟你打架的那個人是誰嗎?”
陳洗搖頭。
司徒曜也不賣關子,直說:“他姓方,叫方揚禮,是方長老的侄子。”
陳洗恍然大悟,怪不得剛才方長老隻問方揚禮發生了何事。
司徒曜又說:“原本方長老是想讓方揚禮拜青玉仙尊為師的,沒想到拜師大會上,仙尊直接抱著你跑了,他心裡難免不好受。”
話怎麼聽起來怪怪的,陳洗莫名:“什麼叫直接抱著我跑了……”
“就是直接抱著你跑了呀!還是橫抱!”司徒曜起勁了,“當時把所有人都看傻了!足足過了一刻鐘,拜師大會才繼續的。”
居然還是橫抱,陳洗不由得去想象那畫麵,心中竟生起幾分好奇,他連忙晃頭,將莫名其妙的想法扔出去,扯開話題:“你怎麼知道他是方長老的侄子?”
“中午在俗物堂用膳的時候,聽見他們在聊,”司徒曜問,“話說你那吐血真的嚇到我了,還以為你下午不會來參加了,怎麼樣,身體還好嗎?”
“那邊的兩位小友有何高見,何不與大家一同分享?”方長老厲聲道。
二人抬起頭,發現所有人都看向他們,原來集會已經開始了。
雖然二人談話聲很輕,但還是被方長老注意到了。
司徒曜乾笑打圓場:“沒事沒事。”
方長老盯著陳洗:“某些人勿要以為自己天資高,便能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修仙不僅靠天資,還需努力刻苦。隻會使些小聰明、耍些小手段的人,也難修得正道。”
話裡話外,明嘲暗諷,陳洗聽得是明明白白。
台下眾人也都聽明白了,議論聲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