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無尋處的水池結了冰,各處積著厚厚的雪,銀裝素裹,更勝仙境。
忽然,庭院中打鬥聲響起,雜亂的腳印破壞了滿地雪白,好一會兒,枝條被不然劍斬斷,林淨染飛身退後幾步,躲過了劍鋒。
他依舊是萬年不變的白衣,配上雷打不動的神情,好似與雪融為一體。
陳洗穿著門派弟子的服飾,藍白相間,雙頰被凍得微微發紅,眼波流轉,頃刻間攝人心魂。
隻見他收了劍,笑道:“師尊,你輸了。”
“是。”
“你答應過,若我贏了,今日便可不練劍。”
“去吧。”
“好嘞!謝謝師尊!”陳洗興高采烈地行禮告退,頭也不回地跑回了房間。
望著徒弟離去的身影,林淨染麵色和緩,眼角似也泛起了淺淺的笑意,才不到三月,便能將他打敗,真是孺子可教。
陳洗回到屋裡,原本想修整一會就走,今日淩傲月特意約他們去玩。
突然想起已好幾日未看羊皮紙上的消息,便去打開,一看皺起了眉。
羊皮卷大小有限,魔尊向來言簡意賅,還是頭一回寫這麼多字。
陳洗仔細品讀,上麵寫著:“下藥者為魔醫,人贓並獲。此藥長時服用,毒入骨髓,法力儘失,終泣血而亡。切不可貿然停藥,一旦停藥,若氣色好轉並現鼻衄之症,乃回光返照。為父聽聞你已有此症,望速歸!”
“赤蓮子雖能向死而生,但你半年尋無所獲,唯恐身體無法支撐且有暴露之風險。望速回魔域,可另商他法,為父遣旁人去尋,斷不能讓你再冒風險。吾兒在外,為父無一日不憂。小洗,回來吧。”
陳洗翻來覆去默念好幾遍,最終慢慢放下羊皮紙。他透過窗欞望向遠方,眼神未落到實處,顯得暗淡無光。比起難過,此刻,他更想發笑,原來一切都是假象,都是無用功。
三月來,已有鼻衄多次,他沒在意,隻覺得身體在漸漸好轉,其實不過是回光返照罷了。也對,畢竟吃了整整七年的毒藥,怎麼可能輕易便能治好。
是他太貪心了,靈豐門充實的日子和氣色的變好,讓他誤以為能一直這樣下去,忽略了自己是一個將死之人。和師尊學劍後,甚至連找赤蓮子都懈怠了。
他在書桌前呆站良久,屋中未升炭火如同冰窖,將他的心也侵染結冰。
此刻,他才真正意識到,他想活下去。傷病七年,頭一回有如此強烈的求生欲望。
這時,敲門聲響起,暫時將陳洗從鬱結中拉出來,他忙收起羊皮紙,問:“誰?”
話音剛落,林淨染推門進來,寒風也趁機魚貫而入,陳洗背著身,一時不想直麵寒風。
“淩傲月來訊,道時辰已過,問你為何還未去。”
靈豐門各堂院之間設有法術,可相互傳訊,但極少叨擾無尋處,此番淩傲月等急了迫不得已來問。
“師尊,我這就去。”說著,陳洗垂眸回身朝外走去。
林淨染覺察到徒弟情緒不對,二人擦肩而過之際,他沉聲問:“為何如此低落?”
進門前明明還一臉歡心雀躍。
陳洗腳步一頓,勉強笑道:“沒事,想起了些傷心事。師尊,弟子今日應會晚歸,如有要事傳音玉聯係。”
說完,不等回應,便匆匆走了。
“陳洗,你怎麼來得這麼晚?”剛到約定處所,淩傲月問。
一路上,陳洗都在休整心緒,隻答:“抱歉,有事耽擱了。”
淩傲月感覺不對,朝司徒曜使了個眼色。
隻見司徒曜熟稔地摟上陳洗問:“兄弟,你這情況不對啊,是被青玉仙尊罵了?還是被之前咬你的小姑娘給拋棄了?”
司徒曜當然不知他說的是同一個人。
聽言,陳洗失笑,推開他:“什麼有的沒的,我沒事,淩傲月你把我們叫過來所謂何事?”
“哦哦,我特意囑咐過你們來前彆用午膳,自然是想請客了,”說著,淩傲月拿出一張符紙,“當當當當,這是俗物堂專用的傳膳符,隻有師尊們才有的。噢,陳洗你知道的吧,之前青玉仙尊給你用過,食物還是我送去的無尋處。今日我師尊帶師娘去賞雪了,特意給了我一張,來來來,我請客,你們隨便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