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第一單元番外(2 / 2)

在那個藍眼睛的外國佬過來搭訕的時候,司謙也在旁邊。

經過前麵那麼多次,那時的司謙已經不像第一次那麼警惕了,因為他知道裴君澤會拒絕的。

果然,裴君澤拒絕了。

而對方熱情的追求也並沒有堅持多久,幾天時間就放棄了。

司謙還在一旁幸災樂禍的嘲笑:“哎,不是,你這就不行了?老子當時可是堅持了一年多的!你這才幾天啊…真沒用…”

當然,司謙的這些話,不僅那個外國佬並沒有聽到,就連裴君澤也沒有聽到。

他們倆的對話依舊在繼續。

*

司謙一開始還沒認真的聽他們倆到底在聊什麼,直到他聽到那個外國佬用篤定的語氣說裴君澤心裡已經有一個人的位置了。

聽到這話時,司謙幾乎是和裴君澤一起僵住身形。那個外國佬為了證明自己的說法不是錯誤的,還列舉出了一大串細節。

那一瞬間,就那一瞬間,司謙特彆特彆想看裴君澤的表情是什麼樣的,但就在他想飄過去看的時候,這個夢…醒了。

*

“你這是咋了?”裴君澤在他麵前揮了揮手,“怎麼一覺醒來就像傻了一樣?”

司謙:“……………”

他低頭看看自己,又看看裴君澤,看看周圍的臥室,看到了床頭兩人的合照,看到了自己的手上和君澤的手上還戴著眼熟的對戒…

裴君澤:“還沒睡醒呢?”

如潮水般的記憶紛紛在腦海裡浮現,他終於遲鈍的想起來了,想起來睡醒之前那些真切的畫麵其實隻是一個夢,想起來他早已經和君澤在一起了,他們已經結婚了…

“又在那兒傻樂什麼,你昨晚已經笑一晚上了,到底是做了什麼夢啊。”

司謙吞咽了一下口水,一時還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說起,隻是習慣性的追逐著裴君澤的身影。

裴君澤已經下床了,嘩啦一聲打開了遮光簾,外頭明媚的陽光爭前恐後的傾瀉在房間裡,背著光的裴君澤被光暈籠罩,不再是夢境裡那副頹靡的樣子,他唇邊漾起一抹笑:

“你知道嗎?昨天晚上還下雨了,下特彆大,本以為今天也要下一整天,結果後半夜的時候還停了……”

司謙:“哦哦。”

看他還是那麼呆,裴君澤那張俊美的臉忽的湊近,他捏了捏司謙的臉:“還沒醒?嗯?一會兒是在家還是出去?”

司謙點點頭:“都可以。”

裴君澤想了想:“那還是出去吧,順便也采購點東西…家裡油沒了。”

司謙的目光下意識看向廚房:“啊?沒有了嗎?我記得……”這話還沒說出口,他瞬間反應過來,這裡的油當然不是炒菜的油。

裴君澤慢悠悠的補充上後麵的話:“是你用的太快了…”

司謙:“……………”

*

大抵是那個夢境太過於真實,在起床洗漱時,看到兩個擺在一起的杯子,司謙都還是有些不可置信,一轉頭看到裴君澤在他旁邊刷牙,唇邊沾著一點泡沫。

他依舊和夢裡當阿飄的習慣一樣,想湊得更近一些去看,裴君澤歎了口氣,吐掉口腔裡的泡沫,和他交換了一個清新至極的吻:

“可以了啊,你今天有些太粘人了,看起來更蠢了,而且……”

司謙:“而且什麼?”

穿著居家服裴君澤剛走到臥室門口,聞言停住了腳步:“而且你今天的表情跟我們剛登記完結婚那天一樣蠢…哦,還要更傻一點。”

*

裴君澤和司謙結婚的時候雖然並沒有像傳統男婚女嫁那樣,但登記完,兩人還是特意挑了一個氛圍很好的私人菜館吃了一頓。

司謙那天高興得不行,喝了好多好多酒,他一貫是個喜歡炫耀的,拍了兩人的牽手照片,拍了證件照片,非常高興的去發動態了。

裴君澤一向不喜歡太高調,但那天也還是發了一條,很簡單的一句話:結婚了。

沒擺酒席,他們倆那時也不缺錢,不需要賺什麼份子錢,更不需要靠這種方式來讓不認識他們的賓客認同他們的關係。

這本來就隻是兩個人之間的事。

後來程女士轉了一筆錢過來,雖然是那天結束以後才發現的,不過也算一種默認了。

真幸福啊,感覺過去所有的缺口都被填補上了,那一瞬間,司謙竟然生出了一種這邊的一切才是一場美夢的錯覺。

*

“回神了。”

裴君澤那時已經和司謙在商場購物了,他隨手把一樣商品放進推車裡,“中午的時候我可能要回學校一趟…你呢?”

他有點擔心今天的司謙,看起來更傻了一樣,突然還有點不放心現在的他一個人獨處。

“我……”司謙想了想,他腦子還是太亂了,夢境和現實重疊的感覺太難以描述了,“我能跟著你嗎?”

裴君澤抿唇笑了:“可以。”

西岸線那邊已經不複當初的荒涼,繁華了許多。當初那條臟兮兮的,滿是垃圾的河道現在被收拾乾淨了,周圍還建了不少亭子。

那天是周六,不少民居在附近乘涼,小孩大人都有,看起來格外熱鬨。有賣小吃的,有賣玩具的,還有挑著一擔子蓮花在那裡賣花的。

不知不覺間,裴君澤開車時又路過當初司謙被高空拋物砸到的那條路,裴君澤隨口感慨了一句:“…話說,你當初怎麼沒追責?你看著也不像那麼好說話的人啊…”

*

突然問到這件事,司謙一時也有點想不起來了,為什麼?主要還是他那時候太高興了,他心情很好,所以就難得計較那些了。

“你知道嗎?後麵我聽說那家小孩似乎又砸到人了…”裴君澤控製著方向盤轉了一個彎,半開的車窗在吹進來微風吹起裴君澤的碎發。

“可能是因為之前那一次沒長記性吧,這次聽說被砸到的人傷的挺嚴重的,人家不同意和解,賠了不少,房子都賣了…”

司謙終於隱隱約約想起來一點了,他記性不算特彆好,但也不算特彆壞,對於不重要的人和事就是這樣,很容易就忘記,對於重要的人和事,就記得很清楚。

他想起來那個小孩和哭哭啼啼的家長了,他當時滿腦子都是裴君澤,壓根沒怎麼注意他們說了什麼,如果那時他堅持索賠,吃過一次教訓,估計就不會有下一次了,可惜…

有些事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你不會以為我態度的轉變是你被砸了那一下吧?”裴君澤說這話時,並沒有看司謙,他目視前方,自己提出了問題,又自己作答。

“當然不是,如果是另外一個陌生人,就是他死在我麵前,我都隻會繞路而行…”

*

恍恍惚惚的過了一整天,司謙才有了一點這邊才是現實的實質感。晚上吃過晚飯,司謙黏著裴君澤一起看電視。

穿著睡衣的裴君澤瞥了他一眼,笑了:“哎,你現在才醒啊。白天看你渾渾噩噩的,說話反應還慢半拍,以為你鬼附身了…”

司謙轉動著無名指的戒指,心情極好:“我不是做了一個好真實的夢嘛…”

裴君澤:“什麼夢。”

司謙:“…唔,還是不說了。”

司謙不想再想,他主動湊過去親吻他。這個動作他真的想做很久了,夢裡的他每次都碰不到君澤,現在終於能碰到了。

心裡滿足極的司謙一下一下親在裴君澤的額頭,鼻尖,唇角…怎麼也親不夠。而裴君澤早也習慣了他這樣的親密,也依舊毫不意外的聽到了司謙說就在這兒吧,說畢竟今天才買的……怎麼也要用一下的。

裴君澤:“好……”

*

那個奇怪的聲音走了。

具體是在裴君澤

和司謙結婚的那天淩晨走的,裴君澤記得很清楚,腦海裡的冰冷的機械音按照既定的程序一板一眼的和他告彆,最後還像模像樣的祝福了他幾句。

裴君澤還是挺感激它的,假如沒有這次重來,他大抵不會看清自己的心,也不會知道自己是如此的渴望愛,更不會有機會重新整合自己的人生…

第二天周日,司謙和裴君澤一起參加了一場節目首播,本來不想去的,但君澤說他投了錢,還是冠名商,他得去一下拍攝現場。

既然君澤都去了,司謙當然也要去。

於是在鏡頭一掃而過的觀眾席上,裴君澤看似端端正正坐著,表情一如往常,而沒人會知道,他垂下去的手和他旁邊的男子牽著。

兩枚一樣的對戒在黑暗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

外婆離世後,可能因為兩家的經濟差距太大,擔心自己和裴君澤來往太密切會被認為圖他什麼,也可能是單純的因為兩人中間隔著那麼多往事,總之舅舅一家和裴君澤的來往一直是斷斷續續的。

裴君澤最後一次見舅舅是在滿江月一家新開的小分店裡,店裡新開業,搞了一次活動,他剛路過就去看看。

而舅舅家那次則是表姐帶了男朋友回來,他們一家在滿江月吃飯,他那次也是無意中去店裡撞見的。

當時表姐最先看到裴君澤,朝他揮手示意。裴君澤這才走過去看到舅舅一家在一個角落的小桌裡,看著桌上也沒點幾個菜,他當時想給他們換一個包間什麼的,也不過舉手之勞。

然後舅媽和舅舅都沒同意,尤其是舅舅,似乎是很不願意被他看到,感覺氣氛很是微妙。

裴君澤當時又看了眼表姐身旁的男朋友,不知道對方做什麼的,但顯然是認識他,看到他過來後,非常拘謹的站起身,想和他問好。

這種表情在裴君澤生意越做越大以後,經常能在彆人臉上看到,但以前都是外人這樣,他那時候第一次從舅舅舅媽的臉上也發現了。

他們看起來還有些忐忑,兩個人都站了起來,朝裴君澤笑著:“你說你怎麼過來了,哎,這種小事,想著也不用麻煩你的…”

“要我說,在家吃也行,芸芸非說要出來啊,本來就是關上門的一點小事…”

芸芸是舅舅的女兒,應該也算裴君澤的表妹,據說之前一直沒談對象,他們一家還挺著急的,見天催。

現在終於帶了男朋友回來,他們當然高興,不然裴君澤以前也很少看他們在外麵吃飯。

以前是家裡有個病人,也攢不下什麼錢,日子過的緊巴巴的,後來似乎就是節約習慣了。

裴君澤:“嗯,這樣啊。沒事沒事,你們繼續,我還有點事…”

裴君澤臉上的笑容淺淡下來,在轉身的瞬間收住。那家新分店的店長認識他,看到後立馬湊過來,主動提出要不要給他剛才去的那桌加幾個特色菜,給換個大包間。

裴君澤:“……不用了。”

他花了一會兒時間去猜測他們一家

的心思,無外乎就是沒什麼感情基礎,兩者地位差距又太大之類的。

從店裡出來後,裴君澤又去了一趟媽媽的墓地。碑上的照片是從舅舅給他的那堆相冊裡拿的,是媽媽的單人照,似乎是她剛考上大學時拍到,那是女人最漂亮的樣子。

他經常來,所以碑前是乾乾淨淨的,不像那個墓園裡的其他碑前,不少都落了厚厚的一層灰。

裴君澤把碑前的貢品換了,把新買的花束放好,沒來之前總覺得好像有很多話想說,等真正來了又不知道說什麼。

裴君澤:“………”

頭頂一隻不知名的鳥兒略過,嘶啞的叫聲在半空回蕩著,配合上墓地過分寂靜的氛圍,空氣竟有些凝固。

裴君澤把那張皺巴巴的紙條摸出來。時間太久了,哪怕保存再完善,那張紙條也還是氧化,發黃發脆,早看不清字跡了。

裴君澤不知說什麼,於是就這麼沉默的待著,待了很久很久,最後在接到司謙電話的時候才起身回去。

後來那天晚上的司謙根據他接電話時的聲音,判斷出他情緒不對,一直追問他怎麼了,發生了什麼嗎?

裴君澤一言不發的抱著他,長長歎了口氣:“…我以前總笑話你,現在覺得自己也挺可笑的。”

本不是一條道上的,他非想拉一起,其實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一點點長大的過程也是從原生家庭剝離的過程,是他之前想岔了。

彼時的裴君澤低頭親了親司謙的臉頰,和他十指相扣,在對方疑惑的眼神中,一顆晶瑩剔透的眼淚從眼角滾落:“好咯,現在我可隻有你了…”

*

那場節目還挺有趣的,主持人特彆有梗,一個包袱接著一個包袱,嘉賓也很能接,整個拍攝現場時不時發出一陣陣爆笑。

挺有意思的,難怪能做那麼多期。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裴君澤當初之所以投這個節目,不也是看重他們這點嗎?

等那場活動結束,天已經天黑了。

兩人從後台出來,明明什麼也沒說,就隻是互相看了一眼,就很默契開車到了最近的一處海邊,手拉著手閒逛了一會兒。

夏夜的夜裡還殘留著幾分白日裡的暑氣,迎麵吹來風似乎都是暖呼呼的,司謙也不嫌熱,一直往裴君澤身上靠。

司謙:“…君澤。”

裴君澤:“嗯。”

司謙:“我好愛你…”

裴君澤:“你總這麼說。”

司謙:“不一樣,上一秒的愛是上一秒的,這一秒是這一秒…”

裴君澤:“……………”

這到底是什麼歪理邪說,而就在這樣愉快的氛圍裡,裴君澤突然問:“司謙,你從沒有恨過我,那怕一秒鐘嗎?”

司謙:“沒有,我喜歡你本來就隻是我的事,我為什麼要恨你?”

裴君澤的心口一顫,一抬頭正看到墨色的天空上懸掛著一輪皎潔的殘月,周圍還有不少星子在閃爍。

真好啊,

多好的夜晚,多好的月亮,多好的…愛人。

(第一單元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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