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鬆:“……好。”
江逢秋看了一眼一邊的空地:“你賣完啦?”
寇鬆點點頭:“你來之前,我剛好把最後一個賣完。不過沒
事,你要是想玩,那咱們就再玩一會兒再回去也行…”
江逢秋:“…………”
寇鬆:“沒事,也難得出來一趟,等下次趕集又得是一個禮拜後了。你先等我把背簍寄放一下,等下陪你逛一逛…”
*
那天寇鬆一共背了八個簸箕和十一把刷把,江逢秋快速的在心裡算了一下,八毛一個,八個簸箕就是六塊四。一毛一一個,十一個就是一塊一,一共就是…八塊一。
那時候一個人人豔羨的鐵飯碗一個月也才三十多塊錢呢。他一天能賺八塊多,已經挺多了。
不過平時應該是沒這麼多的,這是積攢了接近一個月的量。
江逢秋跟著坐在寇鬆墊了塊墊子的台階上,小口小口的啃著甜滋滋的麵餅,一心想著剛才的事兒。
他明明說過自己不會再貪心了,可心裡竟然還是想要試一試的,他還是想賺錢的,還是想過好日子…
江逢秋之前就在城鎮裡待過,他知道兩邊完全就是兩個世界,農村的這邊吃點肉都舍不得,平時就隻吃粗糧,不少人都吃不飽…
而與此同時,城裡的條件就要好太多了,開始流行新式的衣服,他以前家裡就有一套西裝襯衫,每次領結都是他媽媽替打的…
除了衣物,食物也不一樣,農村還在食不飽腹,城裡已經能夠吃到進口食物,牛奶、餅乾、巧克力…
江逢秋喝過幾次咖啡,不太喜歡那個苦澀的味道,每次都要往裡麵加很多很多糖才能喝下去…
在這邊還在普遍用人力拉東西背東西的時候,實際上更遠的城裡已經有了出租車和公共汽車…
他這一次其實也不怎麼想待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山村,也不想在小山村的蹉跎一生…
但和上輩子不同的是,這一次他不願意一個人,他不僅想自己好日子,還希望和寇鬆一起,要是能讓他也嘗嘗昂貴的麥乳精就好了…
*
江逢秋起初的計劃是想自己先賺到一點錢,然後再跟寇鬆說這個事,但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最起碼等他們兩個坐著驢車回村裡時,在寇鬆會關上門,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白砂糖時他是驚訝的。
“不是說沒有糖票嗎?”江逢秋說著一頓,“你……你…不是…”
寇鬆黝黑的臉有些發紅,他更小聲的壓著嗓子:“是我偷偷從一個朋友那裡買的,我知道這樣不對,但咱們悄悄的,不會有人知道的…”
江逢秋沉默了一會兒,沒說話,隻是默默的從衣服內襯口袋裡摸出一包白砂糖。
忘了說他今天也買了。
兩個人就這麼看看自己手裡的,又看看望著對方手裡的糖,同時……沉默了。
寇鬆:“……………”
江逢秋:“……………”
*
“你哪兒來的?”
不同於剛才自己說起這事時都有些羞愧臉紅,那會子的寇鬆明顯有一些著急:
“你今天出去就是弄
這個?你怎麼不跟我說一下,萬一,萬一你被發現了怎麼啊?!你萬一…”
江逢秋不說話,隻默默用視線掃了一眼寇鬆手裡的東西,又看看寇鬆,明顯就是在說你不是是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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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鬆瞬間理虧了,他乾咳了兩聲,解釋了他那人是知根知底的熟人,他起碼信得過,不然他也不敢…
這種事偷摸買賣了也就算了,萬一遇到那種不仁義不厚道的人家,轉頭一個檢舉揭發,這就不是那麼好收場的事情了。
江逢秋實在是也沒想到他們兩個人的腦回路會這樣相似,他一時有些糾結要不要把白天的事兒告訴寇鬆。
上輩子的生存經驗提醒著江逢秋要藏拙,不能暴露自己的所有底牌,對所有人都要有隱瞞…
這些道理都是江逢秋因為天真單純被一次次被坑,因為輕信他人一次次被騙後得到的切身經驗。
但……寇鬆還是不一樣的吧?
*
江逢秋咬了咬牙,猶豫再三,糾結了又糾結,最後還是把白天的事兒和寇鬆一一說了。
他著重說了對方的價格比市場價低,說明他的渠道非常有可能是工廠,而不是私人。
寇鬆應該是在私人那買的,這種一般都是個人有多餘的糖票,然後他們不需要那麼多,把多餘的賣掉。
這種的特點就是一般他們本身的量很小,價格幾乎和市場價差不多,有時候還要貴一點…
工廠就不一樣了,雖然不知道他通過什麼樣的法子搞出來的,也不知道具體的利潤,但如果能合作…
寇鬆聽到江逢秋說到合作這裡,呼吸都微微急促了,他警覺的看了看周圍,覺得還是不太安全,又主動拉著江逢秋進了裡屋的臥室…
寇鬆:“你接下合作往下說。”
江逢秋:“我看他身上穿得衣服有點大,猜測不是他本人的,就問了他。然後他也承認了,說是他爸的…”
寇鬆:“爸?他城裡來的?”
寇鬆也從這個稱呼裡立刻知道了對方的來曆。畢竟他們村裡鎮上的誰會喊爸,不都是喊爹嗎?
江逢秋:“猜測他爸有可能是在廠裡工作,然後他爸之前也做這個…然後還有他家可能出了什麼事…”
寇鬆挑了挑眉:
“這你都知道?他自己說的?”
“他怎麼可能自己說這個?”江逢秋白了寇鬆一眼,“我當然是自己發現的…”
江逢秋:“首先我第一眼看他,就覺得身上那件衣服看起來不便宜,褲子也不便宜,但眼鏡腿有點歪都沒換…為什麼沒換?”
寇鬆:“……………”
江逢秋:“他口音聽上去不是本地的,能跑這麼遠來,是覺得這邊沒檢查那麼嚴?是為了避嫌嗎?可他又不像是經常乾這個的人,他那樣子一看就對這邊不了解,神色還那麼慌張,實在太生疏,看起來以前應該沒做過這個…”
寇鬆:“…………”
江逢秋:“所以我才把他叫到麵館去。而
在他付錢請我吃麵時,我還瞥見了他的錢包,用的是皮革錢包,上麵有一張全家福,我沒細看,不過裡麵也沒多少錢了…”
寇鬆:“……………”
江逢秋:“以他那個能力,人生地不熟的,能不能賣不賣出去都兩說,所以他一定會和我合作的……而有了他的渠道,我們以正常價賣都能賺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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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麵的話不需要再說,寇鬆也知道了。他就像是第一天才認識江逢秋那樣,把他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的打量了江逢秋一眼。
那樣的眼神給江逢秋看的心頭發毛,他心裡居然有種說不出來的心虛,既生怕他發現了什麼,又覺得自己本來就是自己,又不是哪個孤魂野鬼冒充的,為什麼要心虛?
江逢秋:“你看我做什麼?”
寇鬆在上上下下把江逢秋打量過後,歎了口氣:“你還是小秋嗎?”
江逢秋心頭一跳:“什麼意思?”
寇鬆這會不再歎氣了,隻是摸了摸他的腦袋:“沒什麼,就是你突然變得這麼聰明,我還有點不習慣…”
“……不是,你的意思是我以前腦子很笨嗎?”
江逢秋作勢要過去掐他,實際上根本沒用力,而寇鬆也非常配合的叫了幾聲,又連聲討饒。
在兩人鬨了一陣之後,之前還緊張的氛圍也瞬間變得蕩然無存。
那會子,兩人躺在床上順氣,躺了一會兒,寇鬆突然問:“對了,他說來找你,你把咱家的地址給他了嗎?”
寇鬆當時說的是“咱家”,江逢秋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當然沒有給他,我給的隔壁村的,到時咱們去那裡等他…”
寇鬆一愣:“…………”
看寇鬆的表情,江逢秋又有點忐忑:“……你不會覺得我這樣很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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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江逢秋上輩子從那個黑廠出來以後,又被騙過好多次,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
他現在相信寇鬆,所以才幾乎是把自己的底給交了他,而寇鬆…
“怎麼可能?”寇鬆立刻否認了江逢秋莫名其妙的猜測,他手臂一攔直接把江逢秋攔進了臂彎,“我怎麼會覺得你壞,我剛才還想誇你聰明呢!而且……”
江逢秋被他突然的斷句搞得有些好奇:“而且什麼?”
寇鬆一本正經的補充後麵的話:“而且我也不是什麼好人。”
江逢秋一愣,隨機笑出了聲,他淚花子都笑出來了:“你你…你怎麼不是好人?你不是好人你會收留我,還對我那麼好?”
寇鬆搖頭,繼續認真的說:“我收留你是因為你長得白白淨淨的,我看著就稀罕,是因為我有私心才對你好…”
江逢秋:“…………”
寇鬆:“……而且我如果是好人,我就不會對你說那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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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這種……不是什麼好事的。”寇鬆幾乎是愧疚的看著江逢秋,“要是以後被人知道了,你要被人戳一輩子脊梁骨,抬都抬不起頭的…”
江逢秋:“…………”
寇鬆:“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好,我甚至很自私。我有時候都覺得自己是個畜生,不然怎麼會對你有那種心思,你那時候才十六歲吧…”
江逢秋想了想:“不是,已經十七歲了,按虛歲算的話,都十八歲了。”
民間計算小孩年齡一共有兩種算法,一種是虛歲,一種是實歲。
虛歲是按從孩子還在母親腹中懷孕那一天就開始算,生下來就算一歲了,一般跟著農曆走。
而實歲則是在小孩出生以後才算年齡,一般按公曆,出生等於零歲。
江逢秋不知道寇鬆還會糾結這個,彆說上林村了,就是放眼整個民勝鎮裡,都普遍早婚早育,十六歲結婚都不算什麼,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