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應澤本人:“…………”
*
他那天早就吃完了,但還是等著另外幾個老師們先走了才走出去的,主要還是人家在聊他,他出去對誰都挺尷尬的。
他當時最好的選擇就是等一等。
而且因為這個原因,他比平時晚了一些到家,回家的路上,外麵整個天空都是陰沉沉的霧靄灰,仿佛要下雨似的。
開車進小區時,
還和跳廣場舞回家的鄰居撞見了。
對方依舊非常熱情的關心他的終身大事,旁敲側擊的問他喜歡什麼樣的,也聊著一些最近長郡市發生的大事兒,抬頭看看天,說看著今天早上要落雨的樣子。
差不多也是那會兒,周應澤突然感覺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目光,他下意識從車窗探出腦袋轉頭看向車後麵。
沒有…什麼都沒有,
是他自己看錯了。
“哎?周老師,你剛在看什麼呢?”
“哦哦,沒什麼沒什麼…”
周應澤摸出卡刷了一下門禁卡,擋在前麵的杆子也跟著緩緩抬起,他緩緩開入小區,又掃了一眼後視鏡。
嗯,依舊還是沒人,之前那道讓他感覺熟悉的眼神原來隻是錯覺啊。
*
等手機再度響起時,周應澤已經回家看,給兩隻嗷嗷叫的小貓添了糧,加了水,又拿著逗貓棒陪著玩了一會兒,小貓們也就乖乖的自己互相疊著睡著了。
——【長郡市好像要下雨了,你記得把門窗關上,我大概明天早上回來吧。】
——【嗯。】
回複完消息後,周應澤收起手機,一如往常般去衛生間洗漱。刷完牙洗完臉還順便泡了一會兒澡。
反正第二天就是周六,他也不需要早起,泡一會兒澡也不算什麼。
一雙骨骼分明的手懶懶散散的搭在浴缸的外沿,周應澤整個人往後仰著,腦袋靠在浴缸的頭枕,半眯著眼睛,感受著皮膚每一個毛孔被熱水浸泡的舒適感。
之前衡青也試圖和他一起泡澡來著,那會兒兩個都不算矮的大男人一起擠在浴缸裡,連腳都伸不開,但他們那會兒居然好像也沒覺得有什麼?
在浴缸裡泡了十來分鐘後,周應澤終於有了些許睡意,都不需要再吃什麼助眠藥物了,那天入睡的也比平時早了些。
差不多在他睡到半夜時,半夢半醒之間又感覺到了熟悉的目光,周應澤以為又和白天一樣,是自己看錯了就沒有管,翻了一個身繼續睡覺。
直到身後貼上來一具溫熱的身軀,對方灼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耳壁,微弱的聲音似乎還夾雜著一些顫音。
“阿澤,終於抱到你了…”
窗外一道驚雷閃過,原本昏暗的房間也登時亮堂了一瞬,而他的床前赫然站著一個黑漆漆的人影,他正半俯著身子看他。
外麵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就開始下雨了,淅淅瀝瀝的雨點子拍打著窗戶,偶爾還能聽到一陣陣嗚咽的風聲。
“你不是說明天…”
後麵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衡青抱了一個滿懷,他應該是連夜趕回來的,身上的外套濕漉漉的,一看就是被雨淋到了。
“我等不了了。”衡青的手是冰的,望向他的眼神卻如同帶著火星子一般滾燙炙熱,“阿澤,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周應澤垂下眼簾,看起來就和平時沒什麼兩樣:“去換衣服,拿毛巾把頭發擦乾……算了,重新洗一下吧。”
衡青以為他是嫌棄他身上濕漉漉的,笑著應聲:“是是是,我這就去洗乾淨。”
周應澤:“………”
其實隻是因為他以前經常被大人囑咐過的,讓他在外麵淋雨了,回家要立刻洗乾淨,因為外麵的水是生水…
算了。
*
前一天夜裡的雨讓長
郡本來一點暖和的天氣驟然間降溫,絲毫沒有一點點轉折。
而也是突如其來的降溫,讓睡夢中的人們意識到,啊,原來就快要入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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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雨在早間時分稍微停了一會兒,不過吃在周應澤剛吃完早飯後,又開始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
那會兒的周應澤正在書房裡處理衡青撿回來的幾隻蟲子,都是他在回來的路上撿到的,因為擔心壓壞了周應澤不喜歡,還小心翼翼的拿帕子抱著,揣在口袋裡。
第二天早上,等吃完早飯以後,又獻寶一樣的掏出來給他看。
他保存得還有蝴蝶有蟬,還有一隻雄性的黃粉鹿角花金龜。
“它身上花紋挺多的,是雄性嗎?”
衡青對蟲子明顯就不怎麼了解,不然不會問出這種的問題。除了部分哺乳動物外,自然界許多昆蟲都是雌性比雄性體型大,而雄性又比雌性顏色更鮮豔的。
周應澤嗯了一聲,指了指放在台麵的其中一隻蟲子:“其實還是挺明顯的,雄性的前胸背板中央有兩條栗色縱紋,蟲頭部觭角酷似鹿角…”
“哦…”
*
那天早晨,兩隻小貓吃飽喝足就睡了,周應澤則耐心的將衡青撿回來的蟲子做著去汙,還軟處理。
在他認真將標本的內臟去除,進行一係列還軟,針插,整姿的流程時,衡青就在一旁認認真真的觀看著他的動作。
一開始的衡青的目光停留在周應澤的手上,以及他鑷子上的動作,後來不知不覺目光慢慢移到他的側臉上。
近在咫尺的青年是那樣的認真,那樣聚精會神,好看的薄唇緊緊抿著。
有那麼一瞬間,衡青覺得如果能被周應澤那樣專注的凝視著,自己就是變成他手中的標本,好像也挺好的…
因為怕打擾他吧,衡青大氣都不敢出,一直等到看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這才開口:“這樣就好了嗎?”
“嗯,還沒好,還要等幾天風乾。”
“哦…剛才為什麼泡水啊?”
“……為了還軟。”周應澤褪下手上都手套,收拾好台麵的工具,隨口說了一句,“……你要是有興趣,我教你吧。”
“好啊好啊。”
*
兩人就這麼一個耐心教,一個認真學。而當人的精神全身心沉浸在某一件事情中,是意識不到外界時間流逝的。
等周應澤教會衡青如何簡單製作一隻標本後,平時吃午飯的時間都已經過了。兩人那會兒才後知後覺感受到饑餓。
那會兒也實在懶得做,
衡青直接乾脆叫了外送。
長郡市隻是一個小地方,外送的種類沒有那麼多,來來回回就那麼幾樣,好在他們兩個都不是多麼挑嘴的人。
等外送的人把食物送上門的空隙,周應澤也沒有閒著,抽空現磨了一杯咖啡。
一麵和他閒聊著在望京的事兒,還說他遇到了兩人之前的同學呢。
“哦,是嘛?”
“就是之前特裝那個,你還記得不,之前在背後說你清高那孫子。”
“不太記得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周應澤的記性很好,很多年前的畫麵都能記憶猶新,但對於不重要的人和事都會忘得很快。
他一麵回應著,一麵擺弄咖啡機,剛好那會兒咖啡機亮起紅點提示上一個環節已經好了,已經到了壓粉萃粉的環節。
“你要喝什麼?甜一點可以嗎?”
衡青那會子正在給周應澤一五一十的講述他前麵幾天發生的事情呢,他對於誰在背後說過周應澤的閒話記得比他本人還清楚。
聽到周應澤問話,他隨口應了一聲,笑嘻嘻道:“都行啊,彆說什麼味兒的咖啡了,你泡的屎我也吃。”
周應澤無語抽了抽嘴角:“滾。”
*
咖啡拉花的圖案有很多,從入門的愛心圖案到鬱金香圖案,到樹葉圖案,以及更難一點的天鵝和各種卡通圖案。
那些周應澤那會兒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選擇了最簡單的愛心。
他的手很穩,緩緩將手中端著的杯子抬高,將奶泡注入咖啡液裡,提起收尾時剛剛好好是一個愛心的尾尖。
“嗯……”周應澤把手中拉好花的咖啡杯遞給他,繼續提問,“然後你就回來了?不是過那個項目很重要嗎,不繼續頂著…”
“………放心,沒事…”
衡青低頭看到了咖啡上的圖案,說到一半的話戛然而止。
他前麵沒注意到拉花圖案,一直都看周應澤的臉,看著他認真專注的模樣,看著他乾淨修長的手,接過後才發現是一顆很標準的大白心。
他閉上了嘴,小心翼翼的接過周應澤給他衝泡的咖啡,並沒有選擇喝掉,反而像捧著一個什麼寶貝一樣的捧在手裡。
在拍了好幾張照片以後,之前的外送也差不多到了,因為配送員進不來,就打電話問能不能下去拿。
“我去,我去拿吧。”
出門前,衡青似乎生怕把那顆幾位標準的愛心弄散,他小心小心再小心的將杯子轉移到了桌麵上,這才離開。
周應澤:“……………”
*
吃完飯,兩人默契的收拾台麵,一起拿逗貓棒逗著醒來的兩隻小貓玩。
逗了一會兒後,小貓對逗貓棒也沒興趣了,開始互打鬨起來,而他倆則麵對麵坐在陽台邊的椅子上休息著。
外頭的雨還沒停,淅淅瀝瀝的雨點子打在外麵的窗戶上淌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時不時一陣風吹過,看著都覺得冷。
室內開著暖氣,兩隻毛茸茸的小貓在地板上你咬我,我咬你,玩的不亦樂乎。
周應澤端起一杯溫熱咖啡抿了一口,再抬頭時看到窗外不隻什麼時候飛來一隻鳥兒,頓時仿佛時間都慢了下來。
然而從始至終,
對麵那道灼熱的目光始終跟著他。
那天他倆閒著無聊,聊了些閒話。衡青望著外麵搖晃的樹枝,
聞了一口從窗縫裡鑽進來的風。
“我以前特彆喜歡下雨,尤其是下雨以後的空氣,有一種很清新的味道,還夾雜了一點泥土的芳香,好神奇啊”
周應澤頓了頓:“嗯,我也是。¤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又安靜一會兒。
衡青:“怎麼辦?”
周應澤:“嗯。”
衡青:“我突然發現,即使我和你麵對麵坐著,我依舊會想你。”
周應澤:“…………”
真肉麻啊。
*
是挺無聊的,那天的雨一直斷斷續續下了一整天到傍晚才漸漸止住。
兩個人閒聊間還聊到了很久以前,衡青那會兒一麵和他正常相處,一麵給他發一些那種充滿顏色以及各種意.淫的短信。
活像精神分裂患者。
至於是不是他心裡想的,又或者說就隻是單純的隻敢在腦袋裡想想而已。周應澤並不知道,他用笑了笑:
“我記得你當時發的那些,嗯…我想想什麼來著,辦公室肯定不行,以我的性格和我接受到的教育,不太允許我在那樣的環境做那樣的事…還有什麼來著?”
突然毫無防範,直麵自己之前的黑曆史,衡青尷尬得腳趾扣緊了,幾乎脫口而出:“我錯了,周老師。”
周應澤拿手指敲了敲桌麵,語氣平靜,聽不出喜怒,真就仿佛是在教育他的學生一樣:“你覺得你這樣對嗎?嗯?”
衡青垂著腦袋:“不對。”
上學時的作為最不安分的那個搗蛋鬼,他以前也沒對老師有多麼敬畏過,在其他同學怕老師的時候,他覺得這有什麼可怕的,直到那會兒聽到周應澤意味不明的一聲嗯?他莫名還有點腿軟。
“你管這個叫追求嗎?”
“不是…”
衡青的確不知道那些垃圾短信周應澤居然也看到了,記得那還是他剛和秦源在一起,衡青也還沒來長郡的那會兒吧?
各種嫉妒的情緒在胸口翻湧沸騰,他壓抑太多太多,急需找一個出口發泄,所以才腦子一抽給他發了過去。
對麵一直沒有回複,所以他還以為沒有看呢。結果他看到了。不僅看到了,還記那麼久。
衡青都不知道應該先高興,而是先尷尬,他當時見周應澤板著臉,還真以為他生氣了,心裡慌得不行,像個被老師教育的學生,深深的埋著腦袋。
“我知道錯了。”
差不多安靜了足足半分鐘,他聽到了周應澤的笑聲:“行,下不為例。”
*
收假後的第一天上課,就上午有兩節下午一節,那天沒有晚自習的課,因此下班早,也就沒再去教職工食堂吃飯,下課後就收拾東西往停車場的方向去了。
出門時還有老師和他打招呼,周應澤也笑著點頭應付,時不時低頭看看手機。
【你在哪。】
【後麵。】
【哦。】
下午最後一節的下課鈴聲響了,過
道不少學生拿著飯盒蜂擁而出,周應澤剛收起手機,轉角迎麵走開的五六個結伴出來的學生對他問好:“周老師好。”
周應澤笑笑:“快去吧。?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剛走到停車場,他看了看手機的新消息,知道衡青就在附近,也知道他正看著他,這讓他不由想起剛重生那會兒。
在周應澤從派出所出來的那晚,衡青半半開玩笑的說他知道周應澤這麼秘密,他會想解決他嗎?
當時的周應澤真認真思索了一會兒,假如他的存在給他帶來麻煩的話,他會。回答完後,他又問衡青會怎麼樣。
衡青說:【我啊?泡福爾馬林的時候,給我大一點的缸。】
周應澤又回:【沒有怎麼辦。】
衡青:【沒有也沒事,其實分割下來不容易引人注意,也不會給你帶來麻煩。】
周應澤當時看到消息還笑出了聲,直到看到他下一條。
【請不要再露出那副表情了。阿澤,我很心疼…】
當時的周應澤還不知道他口中的那副表情是什麼,直到他轉角在一旁的店鋪玻璃門倒影上看到自己的表情,
有人時他一般是笑著的,唇邊時常掛著恰好的弧度,但在沒人時,在隻有他一個人時,他的唇角卻是向下的,眼裡無波無瀾,寂靜得如一片死海。
衡青似乎比周應澤還要更了解他…
*
【過來。】
衡青一步步從黑漆漆的巷子裡走出來,他從黑暗走到陽光下,走到周應澤的身邊,兩人並肩而行,垂下去的手背有意無意的摩擦。
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已經不重要了。
一轉眼就快到十一月了,氣候明顯經過幾場雨後,整體有了明顯降溫,長郡往年每次都是十二月底或者一月份初才會下雪,剛好那時候小貓也滿三個月了。
他倆邊走邊聊著天。
聊前段時間添加的那些領養人從聊天中考察得怎麼樣,也聊那些小貓的東西可以一起打包給下一任主人。
也聊周應澤之前的一些事兒,他對於自己以後的安排還是挺清晰的:“等我把這屆學生帶畢業了,我打算辭職。”
“嗯。”
“不問問我想做什麼嗎?”
“不問,反正你去哪裡,我都會跟著你,你想逃離這個世界,我們就一起逃離。”
周應澤看了看天邊火紅的晚霞。
“好啊。”
在某個深秋時節,兩個男人輕描淡寫的約定了赴死的日期以及方式:在某個大雪紛飛的時節,前往一處深山老林
人死後,屍體會成為肥料,為周圍的花草植物提供營養,或許若乾年後,那裡會長出兩顆小樹苗,在經曆數年長成兩棵大樹。
深埋土壤的根脈會緊緊糾纏在一起,而土壤上的枝葉會並排沐浴陽光,仿佛很多年前有兩個人一起手拉手躺在雪地裡相擁而眠。
【第六單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