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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想要答案的雪萊不再裝啞巴,他笑出聲。
當時他身上的傷疤還沒完全好透,露出來的皮膚還有一些淺淡的傷痕。
但那些淺淡了不少的傷在他的身上就好像綻放的玫瑰一般,外麵的風越來越大了。
“好了,那我們回去吧。”
雌蟲彎腰摸了摸他的左腳腕:“你腳還疼嗎?”
“嗯,好像…有一點。”
明明剛才還能自己上來的雄蟲這會兒又自己下不去了,而雌蟲也仿佛是不知道那樣。
“你還有兩次治療呢。”他絮絮叨叨的念叨,“等傷完全好了,再帶你出去玩啊。”
雪萊伏在阿瑞斯寬厚的肩膀處:“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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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時間眨眼間就過了。期間雪萊在治療艙裡進行了第一次以及第三次治療。
在消耗了幾大桶貴得咂舌的修複液後,他身上的傷也全好了。
但可能是因為太久沒曬陽光的緣故,雪萊本就白皙皮膚比之前還要蒼白一些,看起來毫無血色。
但想到星網上說雌蟲都喜歡白一點的雄蟲,他又覺得其實還行?
還有一點就是…頭發。
浸泡過修複液的頭發比之前長了很多,原本的長度是到肩膀下麵一點,但經過三次治療後,頭發飛速長到了腰部。
第一次還沒這麼明顯,第一次和第三次的時候,他的傷。好了很多,其實可以不用高濃度的營養液,適當加水稀釋就行。
但阿瑞斯自己也沒用過,估計是以為這樣對他身體好,就沒進行後期稀釋。
於是多餘的營養全長頭發上了,出來後,雪萊自己看著的長了好多頭發茫然了好久。
“阿瑞斯,你跟我說實話,我在裡麵到底躺了多
少年了?”
雌蟲拿著柔軟乾淨的帕子一點點擦拭掉他身上黏黏糊糊的藍色營養液,同時回答他的問題:“過去了不到一天。”
不到一天他的頭發就長到腰部了,要是再泡兩次,估計都能長到腳踝處。
雪萊一開始對自己的長頭發無感,還覺得很麻煩,不好打理,容易打結,想剪了。
但…雌蟲似乎挺喜歡的。
他每天清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厭其煩的為他打理他那一頭流光溢彩的金發,偶爾編起來,偶爾也會紮起。
在梳理頭發的過程中,阿瑞斯不僅會偷偷嗅聞,還會把他掉落的每一根頭發都小心翼翼的收集起來。
好幾次雪萊看到他這樣的動作還會笑話他,說他既然那麼喜歡頭發,再自己給他一點啊。
這可不是光嘴上說說而已,雪萊往往以邊說著,一邊手上就作勢從頭上用力扯頭發。
就那動作和力道,完全不是奔著拔幾根去的,他更像是要把那一大片都薅下來給他。
每次阿瑞斯都會眼疾手快的握住雄蟲的手腕,阻止他幾乎等於“自殘”的動作。
阻止完後,阿瑞斯無奈笑笑:“好了彆鬨了。雪萊,今天想要什麼樣的發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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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療徹底結束後的第五天傍晚,繞行巡遊的軍隊剛好抵達垃圾星上方。
剛好他們之前討論好的,直線具體最短的,最佳突襲的位置。
在抵達的前一天,幾個垃圾星平時幾個最是水火不容星盜團破天荒地聚在了一起。
那場罕見的聚會隻有阿瑞斯和幾個他比較信得過的雌蟲去了,雪萊沒跟去。
於是一直持續到夜裡才回來的阿瑞斯剛輸入密碼進入洞口,就看到一個雄蟲在洞口等他。
他也不說想他,隻是舉起手上的頭繩指了指自己鬆散淩亂的金色長發:“頭發,散了。”
作為一個從小到大都被伺候長大的雄蟲,他不會打理自己的頭發,好像也沒什麼不對?
有問題的是那雙看到他出現時,驟然亮起來的碧綠色的眼眸,雌蟲胸口的心都化了。
“抱歉,雪萊,是我回來晚了,你等很久了嗎?怎麼穿這麼少,冷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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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瑞斯那時的確有些色令智昏了,當晚在給雄蟲重新編好了頭發後,又在他的軟磨硬泡下,暈暈乎乎的答應第一天帶著他一起去。
等他想反悔時已經晚了。
他隻能臨時修改了原定的計劃,不像以往那樣一心想著怎麼樣才能搶到更多的物資。
首先儘量以安全撤離為主,其次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能帶著小雄蟲玩一玩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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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吧,晚安。”
睡之前,阿瑞斯如前幾天那樣,替雪萊把被角掖了掖。
擔心地下空氣不流通,貼心的為他打開通風裝置,將頭頂的星空頂打來,同時還時不時播放一些助眠的白噪音…
做完一
切以後,他打算離開了,剛走出去兩步,他的衣角被一股小小的力道拽住了。
以前雪萊小的時候很黏阿瑞斯啊,黏到什麼程度,幾乎每晚都要他抱著睡才睡得著。
並且隻要阿瑞斯,換了團裡任何一個彆的雌蟲都不行,哪怕是和阿瑞斯身材體型特彆像的雌蟲也不行。
因此照顧雪萊的事這才大部分都落在他的身上。
那時的阿瑞斯表麵上波瀾不驚,心裡彆提有多爽了,嘴角的上揚的笑壓都壓不住。
至於後來嘛,發生了很多事,彼此見麵少了,慢慢的雪萊也開始習慣獨自入睡。
直到這次意外,雪萊再度回到他的身邊,但還是不一樣了。
之前畢竟還是幼蟲,現在雪萊已經是亞成年了,如果再像以前那樣親密的摟抱在一起,阿瑞斯很擔心自己會有什麼…
尤其是這幾天,本來不應該是他發熱期的日子,但可能是因為和雪萊待久了,他能感覺精神識海隱隱有些躁動不安,似乎是臨近的預兆。
阿瑞斯也是生怕自己陷入暴動,倒對雪萊做什麼,這才沒有像以往那樣陪著雪萊。
“哎呀,你磨蹭到什麼時候嘛。”雪萊說著往裡麵挪動了一下,給他騰出了一點位置,拍了拍空位,“喏,你的位置。?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那雙綠眸偏在這時靈動萬分,他掀起眼皮看向他,像某種狡黠的小動物在衝他撒嬌。
阿瑞斯艱難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在經過一番心理糾結後,最終掀開絨被,小心躺了進去。
雪萊看雌蟲躺上來了,自然而然的習慣性往他身上一靠,想把手和腳都搭在他身上。
搭上去後明顯能感覺他比平時更燙的體溫,以及僵硬的肌肉。
“你彆不是…”聯係到他剛才的表現,雪萊很快就猜到了緣由,“嘁,我還以為什麼呢,你是不是發熱期快到了?”
他說這種話說的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嗯,我給你咬一口緩解一下?”
雄蟲保護協會的確規定,在任何情況下,雌蟲都不能對亞成年之前的雄蟲有任何過界的行為,否則視為違法。
且雄蟲的發熱期本來就比雌蟲要晚些,一些雌蟲亞成年就會開始有反應,而雄蟲卻會等到成年後,才會有發熱期。
以前阿瑞斯剛亞成年時候就有過一次,但雪萊那時還小…
小雄蟲麵對痛苦的蜷縮在地上的雌蟲,手足無措,一臉茫然,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那副樣子給一幫雌蟲看笑了好久好久,後來陸陸續續有彆的雌蟲發熱期到了,旁邊就有這麼個小蛋糕又不能吃,可想而知的痛苦。
而雪萊…他無能為力。
每次一有雌蟲快到發熱期了,為了避免這麼小一點的小家夥被不清醒的雌蟲們抱著不撒手,他就會被勒令不要出門。
這不是為了禁錮他,
是為了保護他。
那時的小雄蟲還曾經隔著一大門對著外麵的雌蟲說:“要不,等等我長大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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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都是以前了,現在雪萊已經亞成年了啊。
在主星時,雪萊還接受過雄協的安排,做過義務撫慰任務,他和以前不同了,現在的他並不是毫無經驗的。
就算阿瑞斯和他發生一點什麼,也並不違反雄蟲保護法。
可他似乎格外固執和堅持,認為亞成年始終還有一個亞字,離成年還有幾年,所以不能算完全成年。
“不行,再等等…”
見阿瑞斯還是要堅持要等他成年後,雪萊也不說了,他樂出聲:“行,那你就忍著吧,反正難受的又不是我…”
雪萊還是沒經曆過,隻隱約聽說過一些,聽說那段時會很難受,也看過一些發熱期的雌蟲。
那時候的他們會和平時截然相反,平時收著的蟲翼都會不受控製的展開,蟲紋也會顯露出來,得不到撫慰就會一直一直很難受?
半夜,雪萊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到旁邊有動作,費力的掀開眼皮隻看到阿瑞斯好像是在親吻他的一縷發絲,動作虔誠極了。
隱約好像還看到了他將開未開的蟲翼,一些隱隱發著微光的紋路。
阿瑞斯在叫他的名字,語調和平時不太一樣,聽起來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雪萊…雪萊…”
再後麵的,雪萊就不怎麼記得了,因為那時候他已經實在困得不行,沉沉的睡過了。
闔上眼之前還想著第一天問問阿瑞斯,結果等醒來時,早把這事忘得乾乾淨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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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的場麵比雪萊想象中的要混亂多了。
他和飛影團的雌蟲們先是提前很久就已經抵達了埋伏附近,到了後,他明明記得垃圾場附近明明一眼望去,一個蟲影子都沒有。
但星網頻道裡滾動的那些對話又明晃晃告訴他,周圍有蟲,並且他們都已經利用各種掩體藏了起來的。
有一些年紀小點的雌蟲在頻道裡質疑,說這次巡遊名單上的壓根沒有寫垃圾星,真的會來嗎?彆到時候等一場空。
很快又有彆的雌蟲解釋。
軍方的原定計劃的巡遊點的確沒有垃圾星,但他們一定會巡遊到這裡,畢竟一路上產生的各種雜物廢料得找個地方丟棄啊。
他們也不可能對垃圾星的混亂一無所知,但狂妄倨傲讓他們打心底裡覺得這群垃圾沒這個膽,覺得翻不出來什麼花。
然而事實上,正因為都是他們都是一群一無所有的垃圾,才會沒有顧慮,才能豁得出去。
又等了許久,終於聽到了隱約的嗡嗡聲,雪萊都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麼,原本空空蕩蕩的各處垃圾場各處飛出來好多各式各樣的星艦和戰鬥機。
從剛才的頻道中能看出來,他們中的雌蟲有一些是真的想搶一點好東西,還有一些是單純的發泄不滿,還有的就是無聊。
作為被主星放棄的垃圾,他們居然有著和當時的雪萊差不多的心理想法:‘因為我不好過,因為我難受,所以也看不得有誰好過,有誰
好受。”
巡回的軍隊有些太小看垃圾星的星盜了,他們的裝備的確要更先進,但他們每更新一代,其他雌蟲也會做出針對性的調整。
畢竟本就是吃這碗飯的,如何破壞磁場,如何快速控製星艦,都是練習過許多遍的。
秉承著就算打不過,多少也得膈應一下的理念,居然還有往星艦上擋風上潑各種不知什麼東西的惡臭黏糊物的。
在第一聲破空聲後,
混戰,一觸即發。
失去磁場後,星艦隊裡有一艘末尾的星艦搖搖欲墜,但很快又穩住,開始了猛烈的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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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應該也算雪萊蟲生頭一遭的新鮮體會,他全程跟在阿瑞斯身邊,和他一起乘坐在一款小型飛行器裡。
這一款機身小巧,殺傷力和射擊距離和射擊威力遠不如彆的機型,機內空間也異常狹小。
聽上去這麼多缺陷,但優點也很明顯,足夠輕巧的機身讓它在速度上遠超彆的機型。
經過阿瑞斯的後期改裝,還增加了“隱形衣”功能,能夠巧妙的將機身顏色變化為周圍的環境色,達成視覺上的“隱身”。
這本來是另外一款戰鬥機才有的功能,是阿瑞斯另外找了替代塗料也跟著做了出來。
成本沒那麼昂貴,連效果也更加逼真,由於駕駛過程中一直都是阿瑞斯手動駕駛,使得星艦隊完全檢測不到有這麼個“小東西”偷偷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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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刺激啊…”
雪萊拿著觀測鏡看著周圍的混亂戰況,在大部分注意力和火力都被吸引的前提下,他倆居然悄無聲息的躲了起來。
“咱們待會兒就去搜刮那個,不過鎖好像和彆的不太一樣,你會開這種鎖嗎?”
雪萊望著其中一架在混站中不幸被擊落的戰艦,內心有點躍躍欲試的感覺,貼在阿瑞斯耳邊說著悄悄話。
雌蟲的耳根被雪萊的說話時嘴裡呼出的熱氣熏得通紅,他不自覺的吞咽了一口唾沫,目光偏移到雪萊的臉龐。
“…會。”
阿瑞斯看了看頂上的打得正激烈混戰的,轉身想小聲和雪萊囑咐點什麼,被雪萊打斷。
“我懂我懂,要悄悄的嘛,我肯定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現場不斷有掃射聲,轟隆隆的轟炸聲,有情緒激烈的隔空和星艦上的軍雌對罵。
訓練有素的軍雌們沒有航線上的尋常乘客那樣好控製,現場陷入焦灼,期間不斷有雌蟲掉下來,也不斷有新的湧進去。
為了安全起見,阿瑞斯不打算帶著雪萊參與進去,他隻帶著雪萊撿一些地上掉落的。
這種行為應該是以前阿瑞斯說過的撿漏?
不過以前撿漏是因為當時實力弱,參與不了,後來則是因為彆的原因。
“好玩嗎?”
阿瑞斯問。
雪萊用力點點頭。
蟲族的雄蟲數量稀少,一出生就幾乎生活在溫室了,雪萊已經算是少有
的經曆豐富的雄蟲了。
主星裡很多雄蟲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見到這樣的場麵。
那天阿瑞斯還是擔心雪萊手上,並沒有讓他玩多久,最後還是提前帶著雪萊溜了。
結束後,雪萊都還是覺得自己那時候太幸運了。
他當然不知道那時之所以如此“幸運”,完全是因為阿瑞斯提前告訴了團裡幾個信得過的雌蟲讓他們始終不要出來,在暗處看著周圍,以防止阿瑞斯有注意不到的地方。
這相當於是好幾雙眼睛替他看著,怎麼可能不幸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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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很好奇他們今天潑的那個是什麼?好臭啊…?[]?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阿瑞斯笑眯眯的為他解答,並告訴他,這種東西一旦沾上,味兒好久都沒辦法去掉。
“哈哈哈哈說真的,他們真的好損啊。”
那時的雪萊還穿著黑色長袍,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眼睛以下的部分幾乎全都隱藏在同色的兜帽之中。
露出一小片蒼白到透明的膚色,幾縷極淺極淺的金色長發從兜帽裡調皮的冒出來。
雪萊長得真的很好看,他自己隨手摘下兜帽,一頭金發披散而下,如一匹絲滑的綢緞,使得整個地下洞穴裡熠熠生輝。
淡粉的唇微微啟開,輕薄透明的淺綠色眼眸清澈透明,柔和的唇線意味著他心情很不錯,直到他聽到阿瑞斯的後一句話。
“這次你兄長沒在艦隊裡,巡行到上一個點時,主星出了一點事,所以他們分成兩隊,精銳部隊先回去了,今天留下來的比較少,會比平時弱一點…”
如果不是這樣,不管前一天晚上雪萊怎麼樣軟磨硬泡,阿瑞斯都絕對不會答應的。
雪萊還在興奮的看著他自己的戰利品,哪怕和飛影團耍雌蟲搶回來的東西相比。
雪萊帶回來的那些可能不怎麼值錢,但畢竟是他自己親手搶的,意義上就完全不一樣了。
雪萊打開智腦將其錄製了下來,同時詢問阿瑞斯,今天聽到的一些新名詞又是什麼意思。
“嗯,他們說雄蟲隻適合待在家裡,我感覺…也能做很多彆的事吧?”
他取下兜帽,看向阿瑞斯:“我今天,沒有給你添亂吧?”
沒有,雪萊真的沒有添亂。
他非常聽阿瑞斯的話,一直很小聲也很小心,因為不知道暗處還有雌蟲在替他看著周圍,他則冷靜的觀察周圍環境。
在進入墜毀星艦時,雪萊也不會冒然進入,會先用感知試探裡麵的情況。
出現漏網之魚時,雪萊也會乾淨利落的掏出阿瑞斯重開的武器將其解決掉。
他這些年的確長大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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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萊用眼神控製著智腦光幕的圖標,收件箱上是密密麻麻的紅點,雪萊沒點開,繼續瀏覽著彆的頁麵:
“對了,我打算過兩天回趟主星,你發熱期幾號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