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獨屬於雄蟲的信息素撲麵而來,把雌蟲本就不多的意誌衝撞得七零八落。
雪萊則垂下眼皮,懶洋洋的隨意捏起柔軟的金發:“喏,你昨天晚上不是還偷偷聞我頭發,親我手指嗎?”
一顆汗液從雌蟲的額頭滾落。
作為常年出現在通緝榜上的星盜,他長得並不麵善,有一張看起來就不怎麼好相處的臉。但此刻,他在一個比他矮許多的雄蟲麵前,結結巴巴的像個被審問的罪犯。
“我…我…那個…其實…”他試圖想找借口,但發現找半天都找不到,最後任命般的承認了,“好吧…我的確那樣做了,抱歉…”
雪萊並不怎麼糾結這個問題,他能看到阿瑞斯背後的蟲翼已經在隱隱震顫了,他心裡隻覺得好笑,他真的好能忍啊。
“還想聞聞…彆的嗎?”
金發雄蟲那雙綠意盎然的眼眸望著他,淺粉色的唇微微勾起:“想聞的話,就自己湊過來啊,不過你這個角度有點太高了,我脖子有點酸,你能稍微挨下來一點嗎?”
雖然是詢問的句式,
但語氣和神態依舊他一貫的驕矜。
而雌蟲,最終還是抵擋不住誘惑…仿佛是兩個磁鐵不可避免地相互吸引。
隨著一雌一雄之間的距離一點點縮小,兩道灼熱的呼吸交織在一起,溫度好像越來越熱,空氣都仿佛被什麼點燃…
眼前的雄蟲是他從一丁點大的幼齡期一點點帶大的,隻要意識到這一點,他的胸膛裡的心跳便愈發劇烈起來。
他很羞愧,也很羞恥,覺得自己和當初那些雌蟲沒什麼兩樣,哦不,他似乎還要更加沒立場一點,他不過是仗著雪萊對他有一點點“幼雛情節”罷了。
他比雪萊年紀大,還沒有顯赫的身家,雪萊年紀小,還不懂情有可原。那他呢?難道他也不懂嗎?
自認為卑鄙的雌蟲虔誠低下頭一下一下吻在雪萊纖長的睫毛,
“雪萊…”
*
也不算發生了什麼吧,反正對於雪萊來說,連基礎的撫慰都算不上。無外乎就是讓他親了親聞了聞嘛。
說起來,他還是第一次見沒碰一下,僅僅隻是聞著他襠間氣味就能自己解決的。並且,那應該是第一次,他在清醒狀態下看到阿瑞斯完整的蟲翼長什麼樣。
雌蟲的蟲翼和蟲紋一樣,每個都不太一樣,有不透明的,有半透明的,還有邊緣有很多長而整齊的纓狀緣毛的。
有些蟲翼薄而透明,翅脈明顯可見,還有一些蟲翼上具有許多鱗片和毛,各種線紋和斑紋,顯得異常鮮豔。
他已經小時候見過阿瑞斯的蟲翼是屬於半鞘翼的一種,不同於鞘翼的完全硬化,半鞘翼的基麵硬化,端部成半透明的膜翼。
他以前還觸摸著呢。雖然時間久遠,但還是記得一點大概的形狀和顏色,當時絕對沒有這麼多傷…
阿瑞斯那時是亞成年,現在是完全的成年體,記憶中完好的膜翼出現了好幾條明顯的裂痕,就連堅硬的端麵也有不少傷…
“嗯……”
雄蟲的一次觸碰,就能讓他劇顫不已
。
“是…疼嗎?”雪萊以前也見過一些蟲翼受傷的雌蟲,但他這個太多密密麻麻的傷,幾乎形成了蟲翼上新的脈絡。
“不是…”阿瑞斯羞愧的埋著腦袋,前麵好幾次差點死去經曆都沒有此刻的窒息感,“不是,是太舒服了…”
雪萊:“…………”
*
影響這種東西本來就是互相的,阿瑞斯會被雪萊的信息素影響。同理,雪萊被浸泡在雌蟲的信息素裡,同樣也有了一點反應。
不過因為是亞成年的緣故,所以雪萊的反應並不是特彆劇烈,隻有那麼一點點暈暈乎乎的,有點類似於微醺的狀態。
就在他倆差一點出事的時候,雌蟲強大的感知力明顯感覺到了有誰在靠近他們的據點,跟著就是一陣熟悉的聲音…
是其他雌蟲…回來了。
“哇靠,不是,這味兒好衝啊…”
“誰啊誰啊?誰到了啊?”
雌蟲發熱期時會格外排斥彆的雌蟲,信息素裡也難免會攜帶一點,所以其他雌蟲聞到後會感覺到很衝很刺鼻是很正常的。
當時的雪萊看了看“味兒好衝”的當事蟲,特彆特彆想笑。他那點暈乎乎也跟著笑沒了:“怎麼辦?”
外麵的雌蟲七嘴八舌之後很快也猜到了是誰,於是剛回來的不久的他們非常自覺的出去了,想給他們留點空間。
然後,在約莫一個多小時過去後,阿瑞斯半靠在床沿喝水,而一旁的阿瑞斯緩解了很多,而他清醒後第一句話就是道歉。
“行了行了…”
他沒理會他的那些複雜又糾結的心情,看他沒那麼難受了,就自顧自繼續接著剛才的頁麵開始刷起了星網。
餘光處注意到雌蟲好像還沒回過神,他一副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的樣子,真的好蠢啊。雪萊心裡好笑的感覺愈發濃烈了:“愣著乾嘛,過來幫我弄乾淨啊…”
阿瑞斯吞咽了下口水,低頭仔細幫他清理著小雪萊,溫柔又細致,生怕把他弄傷了,而雪萊自己則隨機點開了一個直播平台。
打開頁麵,點開排行榜,隨便一刷下來熱度高的幾乎都是雄蟲直播間,各種各樣的類型的直播。
美食類的,有製作美食的,有吃美食的,音樂類的有唱歌的,還有彈一種他沒見過的樂器的。
雪萊繼續翻了翻,看到了熱度最高的一個直播間,裡麵的雄蟲認真的對著鏡頭教彆的雄蟲要如何尊重雌蟲,如何寵愛雌蟲…
*
不知為何,雪萊總有種莫名的、說不出的複雜心情,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好像就是從一個某個雄蟲一覺睡醒以後,判若兩蟲開始的?
從雄蟲內部開始劃分守舊派和維新派的時候?守舊派的雄蟲安於現狀,希望把以前答應的落實了。維新派提出了一個又一個匪夷所思的言論,其中就有平權說。
這種有第一個,很快就有第二個。
雄協拿各種諸如此類的例子作為宣傳,用來給
那些單身雌蟲畫餅,忽悠他們的同時也潛移默化的影響其他雄蟲…
顯而易見的一個結果就是近兩年的孵化中心的蟲蛋明顯多了很多,根據不久前雄協公布的數據,能夠看得出代表繁育的和代表雄蟲的數量線條罕見的有了上升趨勢。
一切看起來非常美好,但比較可悲的是,議會裡大部分依舊還是雌蟲和亞雌,還沒有一個雄蟲擔任要職。
他們這裡的政體大體就屬於議會製,雖然名義上有那麼一個首領被稱為君主,不過約等於一個擺設,本身權利是很小的。
君主在下發任何決定前都需要議會的成員提出,再經內閣審批才能完全下達下去。
議會擁有立法,組織,監督政府的權利,屬於立法機關。而內閣屬於政府,掌握行政大權,對議會負責,當然也受議會監督。
這兩者再加上本身的司法機關,三權並立,且互相製衡,一代代都是這麼運行下來的。
雖然到了雪萊這一代,本該獨立且互相牽製的三權隱隱約約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有了私下的牽扯,但這些基本上都和雄蟲沒有任何關係。
蟲族的雄蟲地位依舊還是處於一個不上不下的尷尬位置。
說尊貴吧,在大事上,他們完全沒有任何參與討論的權力,但偏偏在各種形式上又做足了派頭…
這種荒誕感在本世界多了一個漏洞,時病不時穿過來一個外來者後愈發明顯了。——嗯,就是穿,這還是雪萊從那些“雄蟲”口中學會的一個新詞語。
有了外來者的加入,
本就混亂的一鍋水,更混了。
在其他外族看來,他們這種模式簡直畸形又扭曲。但好像他們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又或者在裝聾作啞?
反正雪萊每次看直播都會想著,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新型的控製手段呢?
那些直播的“雄蟲∵∵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像極了陳列在商場櫥櫃裡的一排排商品,展覽著供顧客挑選。
看著光幕裡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雄蟲,雪萊重重的歎了口氣:“星網多了一個新的板塊呢,你有注意到嗎?”
阿瑞斯正在忙活,飛快掃了一眼雪萊智腦麵前的光幕,又繼續著動作,就是聲音有些不太清晰:“啊?我很少上星網,一般都是看看你的消息,或者看你又發了什麼新的動態照片,沒怎麼看過彆的…”
“真的假的?”他用一種略懷疑的眼神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你真的不看?”
“真的。”阿瑞斯暫時停下來了正忙活的事,清晰的回答著問題,“也沒什麼好看的…”
正要繼續,估計看到雪萊下意識舔嘴唇的動作,雌蟲轉而去給他倒了一杯溫水。
一麵把溫水遞給他,阿瑞斯緩緩開口:“雪萊,你之前說我們的世界有一個縫隙,所以才有其它世界的靈魂穿過來,對嗎?”
*
雪萊不止說過這一句,他還說過彆的。
都是他從係統那裡知道的關於他們世界未來的走向,他也隻透露給了阿瑞斯。
本世界有條縫隙,這條縫導致彆的異世的靈魂會不斷湧入這個世界,雖然暫時看起來還比較和諧,但這的確不是一件好事…
這是一個非常壞的預兆。
按這個速度再發展下去,不出三百年,千瘡百孔的本世界無法在容納,就會為了填補縫隙開始清除,屆時將會再度混亂起來。
戰亂,瘟疫,疾病,將一點點蔓延肆虐至每個星球,很多生命會因此離開,尤其本身就體能更弱的雄蟲們…
舊的王朝坍塌,新的王朝建立,新舊交替下,雄蟲數量急轉直下,直到世界本源認為清理乾淨了,大家又重新灰頭土臉開始。
雪萊當時詢問了一點更詳細的信息,知道未來雄蟲的數量會比現在還要更離譜。
正因為知道未來會這樣,再看到雄協不久之前發的喜報,慶祝雄蟲誕生數量逐年突破新高時,才有種說不出來的荒謬。
像毀滅前的最後一場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