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體人類以後怎麼辦啊,國家可怎麼辦啊,如此宏大的問題對齊祺這個社畜來說還是太難了些,他想著想著也沒想出一個頭緒來,反而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
而已經睡著的齊祺當然也不會知道,在自己睡覺時,他放在胸口的小人突然稍微動了動…
小布娃娃緩緩的抬起那隻破了洞又被齊祺仔細縫好的手,輕輕的碰了一下齊祺的臉,又在他身上走來走去…
外麵的天漸漸黑了,住在齊祺樓上的那家人也回來了,照舊開始了每日一跳。
不得不說,
那孩子可真有勁兒啊。
齊祺半夢半醒間翻了一個身,並沒有睜眼,隻是憑著發出悶響的頻率來判斷小孩這次在家…跳繩?
真活潑啊。
他閉著眼睛把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他耳邊的小人抓下來,小聲喃喃著:“哎呀,還知道幫我擋著點啊,他們是不是好吵。”
小娃娃沒吱聲。
*
2月16號,年假複工第一天,寒冷氣溫依舊沒有一絲好轉,那怕穿再厚,空氣中的冷空氣也還是直往袖口裡鑽。
早晨出門時,齊祺看到馬路上的車子堵成一條長龍,就已經想象到了地鐵和公交有多麼的擁擠…果然。
在地鐵裡差一點擠成人乾的齊祺心裡想著:——要不乾脆現在就世界末日吧。
上輩子複工的第一天發生了什麼,齊祺早就已經忘了,但也不難猜出來,無外乎工作,下班,回家,兩點一線。
彆的他也不會呀。
不怪秦倩倩不喜歡他,齊祺不止是生活,連他這個人也非常的乏善可陳。
以前的他除了讀書什麼都不會,長大後除了上班
還是什麼都不會,他的日常生活一直都是真的乏味無趣。
年紀還小時沒什麼感覺,進入社會以後才發現,他這麼多年除了懂事聽話什麼都沒學會。
小時候總是被誇是個聽話的好孩子,長大以後才知道“聽話”算什麼優點?他成了一個普通平庸的老實人,沒有任何的世俗意義上的成功價值。
當初在學校裡學習的那些善良仁義,禮貌道德,公平正義,友善平等、無私奉獻等等虛無縹緲的深深束縛住他。
在他被這些深信不疑的東西一次次絆倒時,發現有很多人不遵守這些但依舊過得很好,甚至因為不遵守,反而把自己甩在後麵不說,在他麵前狠狠嘲笑他。
當齊祺開始反思是不是應該要做自己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成為了一個完全無用的人。
性格內向,嘴巴笨,死腦筋,不會社交,就算想改,也不知道從哪改起,隻能被迫的在每一次次摔倒中學會了那種謙卑的、討好的笑…
齊祺常常自己在心裡問,如果真實社會是如此,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直接教他弱肉強食,功利至上?
當然,沒有人告訴他答案。
在即將抵達公司前五站有一個火車站的站點,下車的人很多,齊祺很快搶到一個位置。
也幾乎是在他剛坐下,麵前又站了一個老人,對方理所當然的看著他,等著他讓位置。而齊祺……第一次閉上了眼睛。
都要末日了,
讓我坐會兒怎麼了。
*
再次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再次摸著熟悉的鍵盤,齊祺久違的有了一絲絲的懷念。
對於其他同事都笑嗬嗬的互相打招呼,他則習以為常的像個透明人。
作為收假後的第一天複工,各個部門理所當然的要開個會,以前就很煩開會,現在更煩了。
那個一直針對他的那個主管姓常,這次因為他前一天無視他電話,不回他消息的緣故,故意在開會時把他叫出來提問。
明明知道齊祺在其他人麵前說話時會磕磕巴巴,也明明知道他壓根就不喜歡在其他人麵前說話,無外乎就是想看他出醜嘛。
“我……我……”
“你什麼你,說話大聲點啊?”常主管一副語重心長,全心全意為他好的樣子,“齊祺,不是我說你啊,你今年年紀也不小了,我記得都快30歲的人了,怎麼說個話還支支吾吾的,以後還怎麼成事?”
齊祺低頭沉默不語。
而常主管見他這樣,嘴上更是沒個把門的,說話的語氣也更加陰陽怪氣起來,從他的穿著說到他的發型,完了還要說一句:
“唉,你可千萬彆往心裡去啊,我也沒有彆的意思,開個玩笑嘛。”
雖然常主管還沒升職,但他自己可是從去年開始就一直來各種明裡暗裡的誇耀自己今年一定能夠升職的。
不管是真是假,其他人不僅不會在明麵上得罪他,甚至會小小的迎合他一下,例如那會兒看他笑了,其他人也跟著附
和的哈哈笑起來。
諾大的會議室裡除了齊祺深深埋著腦袋,其他人一片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齊祺習慣了。
他心裡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今天他的同事們應該還會圍繞著他以前的事兒再說個幾句後然後再開始正式會議。
但講話的主管說著說著也不知看到了什麼,笑聲戛然而止,聲音也立刻變得謙卑起來:“齊,齊總?!您怎麼來了?”
整個公司上下能稱為齊總的也隻有一個人,那個人同時也是公司的最高行政負責人與管理人,是……齊良!
意識到這點後,原本被取笑的齊祺突然抬起頭,直直和門口的男人對上視線。
男人外披著一件黑色的長款風衣,裡麵是一套筆挺的深色西裝,行走之間領口還帶著隱約的暗紋,光看著都知道其麵料一定昂貴、價值不菲。
上輩子這一天發生了什麼他或許不記得了,但齊祺記得很清楚,這一天齊良絕對沒有來,可今天他為什麼來了?
齊良的目光掃過眾人,停留在齊祺身上時明顯停頓了一下,然後又繼續一言不發的坐到主位上,甚至都沒有看一眼戰戰兢兢,滿臉堆著笑著的常主管。
“齊…齊總,您怎麼想著來我們設計部了?”常主管平時也不怎麼和齊良打交道,表情言語更加恭敬起來,“我們,這兒正開著會呢。”
“繼續。”
齊良坐在主位上,撇了一眼一旁的主管,意思很明顯,讓他繼續開會。
*
複工會議又能講什麼呢,無外乎總結一下去年的工作,展望一下今年的發展,順便製定一個短期目標唄。
以前又不是沒開過,但那場會議應該是常主管開得最忐忑的一場會吧,結束後還看到他不動聲色的擦了擦額頭的汗。
會議結束了,但鑒於齊良還在這裡,所以他並不敢越矩代皰的說解散,生怕齊良還有什麼彆的指示,於是隻能把目光看向主位上的男人。
“齊祺留下,其他人先下去吧。”
齊良的語氣還是和剛才一樣,聽不出什麼喜怒,但其他人卻仿佛如蒙大赦,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輕手輕腳的離開了。
隻有被留下的齊祺有些不在狀態的樣子,看了看離開了同事們,又看看主位上的男人:“齊,齊總…”
*
齊祺還是平時那副樣子,穿著一件黑灰格紋的羊羔絨棉服,裡麵居然是一件連帽衛衣。
倒不是說這樣搭配不好,就是給人一眼看上去不像一個工作多年的職場人士,像個誤入的高中生,也難怪公司裡初出茅廬的實習生也敢對他指手畫腳。
由於不自信而造成的微微駝背,頷首低頭的動作,外加前額未經打擊的碎發幾乎擋住他的眼睛,看上去很沒精神啊。
齊祺:“…找我什麼事嗎?”
說話聲音還是那麼小啊。
齊良在心裡歎氣道。
他記得一開始聽到齊祺的名字還是在一個很模糊的夢
境裡,他在那個夢裡看完了一本書,而齊祺並不是故事的主角之一,他隻是一本低俗黃色故事裡麵的悲催的老實人,也就是俗稱的頭頂數頂綠帽的苦主。
一個被妻子踩著上位,被吸血的…老實人,一個自己妻子和不同的男人眉來眼去,睡來睡去,而他自己一無所知的……低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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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良當然不是故事中的那個上司,那個會和齊祺的妻子有糾葛的上司本應該是齊祺的部門經理,不過後來被齊良給調離了。
那時的他對於齊祺就隻是單純的有一點點同情而已。
真是可憐啊,在書裡的他也沒有很多的戲份,每次出場也隻是唯唯諾諾的樣子。
唯一的優點就是睡眠質量實在太好,好到妻子在床隔壁偷.情,卻依然毫無察覺的沉睡,真令人歎為觀止!
至於妻子和其他人眉來眼去的畫麵,他長長的劉海蓋住了他的眼睛,他依舊還是什麼也看不到。
直到這時,齊良對於這個和自己同姓的窩囊廢都並沒有什麼其他的感情,隻是單純覺得他也太廢物了。
結果有一天,齊良不知道怎麼了,開始頻繁的做噩夢,每天早上醒來,身體上各處都非常非常疼,就好像被無數人拿針紮過,或者拿腳踩過的感覺…
他甚至還去找了大師,隻得到了他時不時會離魂到某個物件上的說法,至於彆的,大師說還得再多看一看。
如果能夠找到那個物件當然是最好的,可問題是他連他會離魂到哪裡都不知道,又怎麼找那個東西呢?
齊良素日裡也不是什麼大善人,做生意手上總會得罪那麼一些人,所以被報複什麼的,他也是早有心理準備。
但後來隨著次數增多,齊良的噩夢裡終於不再是一片混沌,他偶爾可以聽到一些聲音,雖然都是一些無意義的咒罵和難聽詛咒,能聽得出挺討厭他的嘛。
*
也忘記這段時間到底持續了多久,隻記得突然有一天,齊祺在混沌中的噩夢不再是感受到疼痛,也聽不到咒罵,而是非常溫和的觸碰。
“哎呀,身上怎麼都破了…”
很溫和的聲音,接著又是很溫和的觸碰。
那個人撿到了他,既沒有拿針紮他也沒有拿腳踩他,更沒有罵他,等等他隻是把它撿了回去,似乎把它洗乾淨了,時不時會對他說一些沒頭沒尾的話。
“這個衣服好看嗎?”
“我給你織一個小背心呢?”
“藍色可以嗎?”
“算了,多織幾件吧。”
在這個過程中,齊良知道了他就是齊祺,也發現他好像也沒有表麵上看起來的那樣無趣,他也有挺多的不為人知的小癖好…
他喜歡毛茸茸的東西,小區外麵每個流浪貓是他在投喂,他不僅認識他們,還給每個都取了名字,連外麵的樹都一起取了名字。
他有一顆很柔軟的心,本性善良,情感充沛,會因為看電視劇而落淚,私底下也會發脾氣,也會摔東西,並且摔完居然還會給自己
摔的物品道歉?!
一些很小很小的小事就能讓他高興一整天。例如上班坐公交時,人剛到站,車也剛來了。再例如坐地鐵時,剛好有位置,以及買到蛋糕店最後一塊小蛋糕…
他真的太好滿足了!
齊良一開始還會覺得不理解,為什麼連在舊衣服的口袋裡摸出了五塊錢都那麼高興啊?五塊錢而已,至於嗎?
齊良已經很久沒有那麼高興了,他在得到越多後,情緒閾值早就拔高,再得到什麼都不足以讓他情緒有任何幾秒鐘的喜悅。
他就這麼看著他的生活,與之伴隨的是對他的好奇就這樣日益劇增…
*
而齊良忘記了,
每一段感情的起初都是從好奇開始的。
這種原始的探索欲.望讓他不知不覺對齊祺這個名字越來越關注。
他開始好奇齊祺的穿著,好奇他到底長什麼樣,好奇他的眼睛是什麼顏色,他的睫毛有多長,他的鼻子,他的嘴唇呢……
不知不覺中,齊良的注意力就已經在另外一個男人身上放置了很久很久,所以他才會……
雖然齊良自己也很難以接受,但他的確在看到齊祺和那個女人走在一起時,心裡還是有了不太舒服。
於是他破天荒的主動靠近他。
齊祺似乎並不怎麼喜歡齊良的靠近,他表現得很抗拒他,也很排斥他,和他說話時也一直看著地麵。
就好像自己是什麼麵目猙獰的惡魔一樣,讓齊祺如此恐懼,如此懼怕,怕到連看他一眼都不敢?
就像現在,此時此刻,麵前的齊祺正在和齊良講話,但他的眼睛卻隻盯著他的皮鞋的鞋麵,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和他鞋子對話呢。
“抬起頭來。”
齊良在開口之前已經儘可能讓已經的聲音更加柔和一點,但依舊還是讓麵前的男人頭更低了,他隻能輕輕歎了口氣,“祺祺,我不吃人的。∨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或許齊良自己都沒發現吧?
在過往的觀察裡,在混沌中,在他每一次聽到齊祺的抱怨聲中,他對他已然不再是最初單純的好奇又或者同情可憐,其中還夾雜了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好像是看到一隻可愛的小動物,他想幫一幫他,想抱一抱他。
“祺祺,你工作上有什麼不順心的,還是有誰故意欺負你,你也可以直接和我說的。”
齊良這句話幾乎已經是在給齊祺明示了,明示自己會給他撐腰了,他可以給自己告狀,但他就仿佛是聽不懂齊良的言外之意一樣。
“挺好的,都挺好的…”齊祺連忙點頭,“工作很好,大家也都很好,我沒什麼不滿意的…”
齊良緊緊抿著唇,
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開口說點什麼了。
前一個月他在老宅的床上醒來,腦子裡莫名其妙多了許多記憶。
沒有尋常做夢起來的那種朦朧感,那個夢清晰又深刻,仿佛他自己就親身經曆過一般。
他知道三個月以後,一些動物會異變,也知道會有極寒降臨,更知道在這場極寒會維持半年,來這以後又是極熱,全球的人口會驟減…
以齊良的人脈和資源,三個月對他來說,足夠做太多太多事了,他絕對會比記憶中做的更加的準備完善。
異變,末日,極寒,這些都不足以讓他頭疼,但怎麼樣才能讓祺祺不重蹈覆轍呢?
他那對父母不是個省油的燈,長年累月的對祺祺灌輸虧欠的概念,導致祺祺一直覺得自己欠他們很多。
多到要用命去償還。
齊良想幫他,但那是他的家事,他不知道如何插手,他自己的親情觀念淡薄,甚至想過偷偷解決他們。
怎麼辦…
怎麼辦……
對於即將到來的全球異變,齊良一點不畏懼,他能夠頭腦清晰,有條不紊的想出各種應對的措施,可偏偏對齊祺…
怎麼才能讓齊祺能活下去?
這個問題讓齊良想了很久很久,也沒想好萬全之策,能想到的唯一辦法隻有時刻把他帶在自己身邊。
他很想見他,之前放假期間就去他家附近看過,這次剛複工第一天,也迫不及待的提前來到了公司。
然後…
*
“齊總,那這個…嗯…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下去工作了。”
齊祺沒有讀心術,不能通過齊良的一個眼神又或者一個抬眸就能猜測在他心裡在想什麼。
他隻覺得今天齊總表情不怎麼樣,似乎心情不佳,算了算了,還是不要觸黴頭吧。
灰溜溜打算走掉的齊祺剛走出去兩步就被齊良叫住了,他清了清嗓子,用一個很嚴肅的表情說:
“我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會讓你不相信,但我意識清醒,也絕沒有開玩笑。”
齊良看著齊祺,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更加鄭重其事:“是這樣的,還有兩個月就要發生異變了…”
齊祺差一點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聽力出現了問題,他一臉恍恍惚惚的聽著齊良告誡他到時候天空會有異變,異變過後的世界會有多麼多麼危險,天氣會一天比一天寒冷…
“不過你也不用太害怕,會有解決辦法的。你暫時也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彆人,你要做的就一件事…”
“一直呆在我身邊,哪裡都不要去。”男人捉住齊祺的肩膀,兩隻手緊緊的抓著他,“祺祺,你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