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在談判前的晚上,周爾冬和杜賓談到了進化,他說這有沒有可能不是一場人類的災難,是一場全人類的進化呢?
杜賓是個自私的,他對除了周爾冬以外的都不感興趣,更彆說彆的人類了,但不妨礙他認認真真聽著周爾冬講話。
“達爾文的進化論指出,長頸鹿的脖子不是越拉越長的,而是脖子短的會被餓死,脖子長的才會存活下來。”
“現代人類不會再進化的原因是因為不需要,因為不再有事關生存的巨大壓力,所以才一直在原地踏步…”
“如果有一天人類再次進化,那麼一定會伴隨著絕大多數人類的死亡和極少數人類的存活…”
“有沒有覺得和現在很像呢?”
周爾冬說到這些東西眼睛亮晶晶的,
“根據宇宙大爆炸理論,在大約138億年的發展中,宇宙一直重複著從膨脹到爆炸的過程,這個過程也是從創生到毀滅的過程,已經進行了幾十次之多,周而複始。”
“也就是說,隻要抵達某個臨界點後,就會發生很多重大災難,這也是毀滅,毀滅後又會迎來新的輪回…”
“根據能量守恒,我們的宇宙也是其中的一次“輪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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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熵增定律,什麼暗物質,什麼暗能量,聽不懂,一點都聽不懂。
杜賓:“你們上學還教這個呢?”
周爾冬:“不教,我自己看的。”
杜賓:“…這樣啊。”
從小的成長氛圍隻讓杜賓學會了怎麼拎著砍刀追著人追債,怎麼帶領小弟,怎麼做生意,這方麵的知識是一點沒學。
他對於周爾冬的話一個字都聽不懂,但還是認認真真聽著,一知半解的,竟然也詭異的明白了周爾冬想表達的意思。
“你一直在強調新生,輪回,重來,所以…你是對現在的自己不滿意,對嗎?”杜賓將冰冰涼涼的喪屍摟在懷裡,下巴抵在他的腦袋上,“我不知道我有沒有理解錯誤…”
周爾冬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他開始說起了另外一個話題:
“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已經重來一遍了,不過我並不喜歡,我認為它應該把我放置在更往前才對。”
這話乍一聽,可能還有一些聽不懂,不過杜賓卻詭異的理解了他的意思,他問:“所以你想回到什麼時候呢?”
“我想回到出生的時候把自己掐死。”周爾冬平靜道,“我認為的重來應該是全部都換掉,新的身體,新的經曆,新的記憶,新的父母,新的…我,可以不用是人類,我想當植物,一朵雲也行…”
以前周爾冬試圖把這些話告訴身邊的長輩和朋友,不過他們完全不能理解,甚至覺得他是腦子不正常才會不想當人,所以久而久之他才有了很怪的評價。
“那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杜賓抱著懷裡的小喪屍,手掌一下一下摩挲他的後背,就像哄一個三歲小孩一樣,“你以
前也和我說過類似的話,不過你可能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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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心慧以前對周爾冬並不怎麼好,倒也不是不好,就是沒什麼責任心。不過也不能全怪她,很多人一輩子都沒這東西。
在周爾冬走丟那次,差一點就被人販子拐跑了,是他自己突然跑過去抱住了杜賓的腿,哇哇哭著喊媽媽。
被頭一次叫媽媽的杜賓那時也才是個年輕的小夥子,一開始當然是很懵,一低頭看到那麼小的小豆丁緊緊抱著他。
一瞬間,心軟了。
在相處那段時間,杜賓似乎真把這個小家夥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兒子,甚至把他當成了自己一種的感情寄托。
其他人可能無法理解,但杜賓的家庭特殊,他過去見過太多兄弟相殘,父子相殘的戲碼,所以在自己真正家人那邊,在同胞兄弟那邊,他完全無法放鬆,需要時刻警惕,時刻提防,時刻防備…
也隻有在這個小家夥麵前,他就可以無所顧忌的表達情感,可以稍微放鬆一下緊繃的神經,久而久之,就這樣了。
他有時候也會覺得很神奇,覺得他和周爾冬很有緣,當時有那麼多路人,男的女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為什麼他偏偏就抱到了自己的大腿,為什麼?
他不知道,周爾冬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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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杜賓一直有在暗處看著那個小東西一點點長大,沒有人比他還要了解周爾冬了的所有小習慣了。
他還知道很多他私底下乾的事兒。
在周爾冬剛上初中時,他被班上一個所謂的扛把子針對了,他單獨把對方約了出來,在一個角落裡揍了對方。
當時杜賓還想去幫忙,結果那個小家夥根本不需要他的幫忙。
他打完以後用很平靜的語氣說:“為什麼你會覺得打人就一定要賠償?這取決於有沒有監控,這裡就沒有…”
這個小孩真的和周圍小孩不一樣,這不是杜賓自己濾鏡太重,是真的。冬冬很少笑,幾乎無論什麼都永遠是用一張表情。
很難想象一個小學生會在願望一欄寫下,不想當人類,想當一隻毛毛蟲的話。
當人很煩,當喪屍也很煩…
在暗處的杜賓感覺自己必須得出現了,他覺得自己再不出現的話,這個小孩就會在某一天在他不知道時候突然死了。
小孩情緒有波動時也就隻有在他吻他時,他會臉紅,呼吸會急促,在這時候他才稍微有一點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活力。
所以杜賓很喜歡吻他,不止吻唇,他喜歡一切和他有親密接觸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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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來了,是有一點點印象…”
在杜賓的講述裡,周爾冬也慢慢想起來了一些記憶,“原來是你啊,你變化太大了,我都沒認出來…”
被認出的杜賓笑得眼尾都擠出了幾道褶皺:“你想起來了啊,是你想要一個家人,所以我才想成為你的家人啊…”
杜賓頓了頓,“我給你當父親開了那
麼多次家長會,但你都沒有叫過我一聲爸爸誒,叫媽媽也行…”
周爾冬:“……有毛病。”
那天一人一喪睡在帳篷裡,彼此緊緊擁抱著。
外頭是混亂得不能再混亂的末世,距離他們一百多公裡處就有幾個末世前的小混混組成了一個所謂的幫會。他們趁著末世來了,專門在公路邊乾打劫的勾當,無所顧忌的釋放自己的惡意,將無法反抗的弱者或囚禁或奴役。其中一個從牢裡放出來不久的光頭正在吹噓自己的經曆…
更遠一點的地方一群年輕的男男女女正在被一堆喪屍追逐,尖叫聲哭泣聲不絕於耳,其中一對戀人受傷了,卻被另一個無情推開…
再遠一點就是隔壁城市,一戶小區裡,一家三口吃完家裡最後一點糧食以後,決定去死。三個人都很開心,彼此手拉手喝下了毒藥。
不說遠的,就近的,他們所在的這座後山,其中幾隻受異變影響的動物正在靠近山下,想來也不是什麼好消息…
但那些都和他們兩個沒什麼關係,周爾冬睡在杜賓的臂彎處,隔著一層皮肉,他能聽到他強健有力的心跳聲,真溫暖啊。
他還是人類的時候,就因為身體不好而格外體寒,變成喪屍以後,身體就更加冰涼了,但…他並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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