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賓的語氣是在周爾冬麵前從未有過的嚴肅,音量或許不是很大,但聽著卻有股莫名毛骨悚然的陰森。
電話打完之後消停了,大約五六分鐘的樣子,再次出現在周爾冬麵前的杜賓並沒有把工作上的氣帶到他麵前。
就像剛剛聽到的所有聲音都是幻覺一樣,男人對他笑著,語氣溫和:“冬冬,你已經做了一個小時作業了,要不要起來休息一會兒,讓眼睛放鬆一下?”
*
白天睡太多帶來的後遺症就是到了應該睡覺
的夜裡格外精神,怎麼也睡不著。
不過考慮到第二天要上課,還要早起的緣故,所以哪怕並沒有絲毫睡意,周爾冬也還是平躺在床上,作閉目假寐狀。
不知道閉著眼睛閉了多久,也不知道到了幾點,他覺察到了外頭傳來一陣隱隱約約的腳步聲。
是杜賓。
肯定。
除了他不太可能有彆人。
腳步聲越來越靠近,直到停到了他的床前,跟著床邊有了塌陷感,一道灼熱目光落到他臉上,然後…溫熱的觸覺?
他在撫摸他的臉龐?
溫熱的呼吸聲靠近,閉著眼睛假寐的周爾冬根據觸覺猜測他可能在吻自己的,細碎的吻從額頭一路蔓延到喉結。
恩……消失了?
閉著眼睛的周爾冬還在猜測他到底想做什麼的時候,一陣子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他身上的被子似乎有了動靜。
?!?!
本來就是夏天,所以他穿得也比較清薄。睡覺時身上也就一件T恤和一條短褲。在闖入者解開褲繩的瞬間,周爾冬睜眼了。
關了燈的房間光線不是很好,窗外的一點月光又被烏雲擋住,使得整個房間昏暗又幽深,周爾冬隻能看到了那個人的一點麵部輪廓,感受分他手上的動作…
還有…那雙一雙了然的黑眸,
他果然還是忍不住了。
距離陳心慧的葬禮過去了不到五天把?對周爾冬他自己來說可能沒幾天,但對他的繼父來說應該是很久很久了。
整整快一個星期沒和他有親密接觸了,白天時還在燒烤店老板麵前裝得人模狗樣的說什麼就算他媽媽不在了,他也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絕對不會出現老板所擔心的什麼他大學學費沒著落,上不起學的問題,還說他是真的將周爾冬當做自己的小孩看待…
這話給人家老板感動的啊,連聲誇杜賓是個有責任有擔當的好人啊,說現在這個冷漠的社會就缺這樣的好人啊。
然後…就這樣照顧的嗎。
周爾冬冷笑出聲,手沒入被子,動作幾乎可以稱得上粗魯,一把抓住了男人的頭發將其像拔蘿卜一樣將他的腦袋拔出。
“我允許你碰了嗎?”
周爾冬有些生氣。
杜賓似乎一點不覺得作為繼父,他現在的行為有多麼離譜,也完全不顧自己的頭皮正被人用力抓著,也要低頭去親,用臉頰親蹭著。“你看,有反應的,對我…”
聽到他的話語,周爾冬一瞬間福臨心至,突然明白了杜賓為什麼這樣做了。
還是因為白天時他發燒了,杜賓湊過來想親了半天都沒反應。這很正常,因為他身體不舒服嘛,但周爾冬那時說出口的話卻是:“你看,我已經膩了。”
記得當時他說完就睡了,後麵沒再想起來這事,更沒想到杜賓會一直暗戳戳的記著這句話。
難怪白天在外麵吃燒烤的時候,還那麼暗戳戳的問他學習,問他學校,問他和同學的關係,問他有沒有
喜歡的人…
明白過來以後的周爾冬挺想笑的,他也的確笑出了聲:“…變態。”
杜賓看他笑,唇角也跟著彎彎的勾起一抹弧度,他想說話,可當時忙著彆的事,聲音模糊不清,完全不知道在說什麼。
“快點,我明天還要上課。”
*
約莫二十分鐘後,周爾冬繼續平躺在床上閉目假寐。躺下前,他還特意看了下時間,當時正是淩晨十一點五十四…
他明天早上五點就得起床,吃完飯洗漱就得匆忙趕去學校,畢竟學校五點四十有早操,六點就要開始早讀。
也就是說,他滿打滿算還有不到五小時的睡眠時間,所以必須得儘快入睡才行。
可閉著眼睛的周爾冬越是想睡,越是沒什麼睡意,於是把一切事故都怪到了正在床頭櫃擺弄東西的男人身上。
“你在乾嘛?!吵得我都睡不著了。”
剛在點燃助眠香薰的杜賓也不辯駁什麼,更加輕手輕腳的放下火機,輕手輕腳的掀開被子,熟練的從後背抱住他,一下下輕拍他的後背,像哄月齡孩子睡覺一樣,
“睡吧…”
周爾冬繼續閉著眼睛假寐,但這次或是鼻尖縈繞的助眠香薰,又或許是那一下下的輕拍,他竟有了一絲絲睡意…
意識模糊間,他最後聽到的是杜賓極富節奏的心跳聲,以及有一股沐浴露香氣。
杜賓是會抽煙的,可周爾冬在他身上幾乎聞不到一絲絲煙味。
原因隻有一個:為了不讓家裡的小孩聞到二手煙,所以杜賓壓根不會在家裡抽煙,在外麵就算偶爾抽一根煙,也會在回家前,換掉身上的衣服,重洗洗漱,噴上香水,確保不會把味兒帶到家裡來。
聽起來真是個不錯的人呢,似乎真像燒烤店老板說的那樣,是個不錯的大好人呢,可是…他不是。
在今天之前,周爾冬想不明白杜賓為什麼對自己這麼好,以及他說自己忘了的那些事又是什麼?
而就在中午發燒吃完藥被扶著睡下時,他好想…有點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