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姑娘,林姑娘,”鶯兒急忙道,“這不是我家姑娘要吃的‘冷香丸’,我才去我們太太那取了來。”
“寶姐姐是身子不好了嗎,這兩天怎麼不見她出來?”晴雯邊說邊與黛玉進了院裡。
“我家姑娘打小胎裡帶了一股熱毒,每每發作起來便要咳上幾天。為這病不知道花了多少銀子,吃了多少藥都不見一點兒效。
虧了一個禿頭和尚給了一個海上方,又給了一包藥末作引,費好大勁兒才製成這‘冷香丸’,就埋在太太院裡的梨花樹根底下。
姑娘以前每每發作起來,吃上一丸也就好了。誰知後來這病越來越厲害,發作起來便咳個不止,一次吃一丸就不管用了。這次發作已經吃了兩丸了,還未見好。
那和尚給的藥引子,這些年都用完了,若是等藥都吃完,還去哪裡找那和尚去?即便找到了他,他還有辦法嗎?”
鶯兒說著說著,眼裡便含了淚。
“鶯兒,在外麵跟誰說話呢?”屋裡傳來寶釵略帶氣喘的聲音。
“寶姐姐,是我們,幾天不見你,過來看看,姐姐身上可好些了?”晴雯和黛玉邁步進屋。
寶釵正躺在繡床上,一手捂著帕子輕輕咳嗽,臉色因憋氣而緋紅鮮豔。
“沒什麼事,也不過就是咳嗽些,”寶釵喘籲籲地道,“難為姐妹們想著我,願意過來陪我說說話。”
黛玉瞅著寶釵難受的樣子,想起自己的身子,不免亦難過起來。
“姐姐的病,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有什麼辦法?不過一日挨著一日罷了。”寶釵搖頭苦笑。
晴雯暗自思索。
照書中所述,給寶釵藥引子的和尚,肯定是自己認識的那個癩頭和尚。
若是自己不穿過來,或許那和尚算計著時間,會再來給她送藥引子。
然而,他和那跛足道人已經把這三千紅塵男女托付給了她,未必還會過來。
或許寶釵的身體,也得著落在自己身上。
晴雯趨前一步,笑向寶釵道:“寶姐姐,聽說你打小隨身戴著一隻金鎖,我卻從未見到,今天姐姐可否讓我瞧瞧?”
黛玉聽了此話,眼神微微一暗。
寶釵悄悄瞥了她一眼,也笑道:“有什麼可看的呢?還真有人把這個當個正經事來說。不過是個癩頭和尚給了兩句吉利話,叫鏨在金器上,天天戴著。”
她邊說著邊解了排扣,從裡麵大紅襖上掏了一隻珠寶晶瑩黃金燦燦的瓔珞出來。
“那,就這樣瞧瞧行了。”
“那可不行!”
晴雯伸手將瓔珞摘下來,托著那鎖退回到桌前坐下,笑道:“你倆先說說話,這鎖我可得細瞧瞧,也好長長見聞。”
“不離不棄,芳齡永繼”。晴雯不停地念叨著這幾個字,念著念著她睡著了。
再次醒來時,卻是被黛玉推醒的。
“姐姐,說好了來看寶姐姐的,你怎麼看著她的鎖子就睡過去了?”
“哦,哦,”晴雯抹了把眼睛,故作不好意思地道,“昨晚上做針線做得晚了,今兒困得很。不過方才睡了一覺清醒了,這會竟想起一味藥,寶姐姐或許可以試試。”
“什麼藥?”鶯兒急忙問,“憑是什麼藥,我們姑娘的身子要緊,求晴姑娘細細說與我們。”
寶釵也有些急切地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