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是乾的,一株剛從花盆裡拔出來。
剛拔出來的那株,頭頂盛開的三朵花還是那樣鮮豔似血。
小紅把袋子遞給晴雯,一下子就癱倒在地上。用儘全身的力氣跑了這麼長時間,她累壞了。
雪雁急忙把小紅攙到一旁歇息,晴雯將那株新鮮的絳珠草遞到黛玉嘴邊,急急地道:“乾的需要煎水吞服,隻怕來不及。這株你就當果子、青菜一樣吃下去。無論有多難吃,你要吃下去。”
黛玉聞言,張嘴就咬住絳珠草,一口咬下去一大截,緩緩地咀嚼起來,邊嚼邊虛弱地笑:“姐姐,我現在都跟牛馬一樣,開始吃草了呢。不過這草不難吃,真跟果子一樣,又脆又甜。”
“好了,好了,快吃吧,”晴雯知道黛玉是在寬慰她,疼惜地連聲催促,“都快把血吐光了,還有閒心打趣自己?”
一株絳珠草,連花帶葉吃下去,黛玉的情況似乎有所好轉。
原本慘白的臉色泛起了一絲紅色,冷汗也不再滴滴滾落了。
“感覺怎麼樣?”晴雯撫了撫她的臉頰,“需不需要再把那株乾草煮了?”
“不用了,我感覺好多了。”黛玉笑道,“姐姐的草有奇效,看,我都不吐血了。”
“還是等太醫來把把脈再說吧,若是有毒未清,那株草還得用。”晴雯道。
絳珠草對黛玉確有奇效,小病小災的可能一片葉子,一朵花,一粒種子就行。
可像今天這樣的情況,隻怕除非一整株才夠。
若是可能,她手裡得時刻備著一株,以備黛玉隨時所需。
直到此時,一個小丫鬟才領著賈家的常用太醫王太醫,匆匆地跑來。
“是哪位姐兒病了?”王太醫一手提著藥箱,一手抹著臉上的汗,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王太醫且歇息會,等會給我妹妹把把脈。”
晴雯端過一個杌子請他坐下,太醫自己都喘不勻,把脈是把不準的。
“我先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老太醫湊過臉來。
常年給家裡的這些哥兒、姐兒看病,這個一大把胡子的老頭也有了些特權,姑娘們看病並不太忌諱他看到臉。
“老太醫且慢看病人,且看看這碗裡有什麼東西?”晴雯將那碗留下的冰鎮綠豆沙端到王太醫麵前。
王太醫把著碗,把鼻子湊近了,聞了聞沒什麼味道。
他瞅了瞅黛玉明顯好轉的臉色,拿羹匙挑起一點綠豆沙,狠了狠心伸出舌頭舔了一口。
“呸呸呸!”他連連吐了幾口唾沫,又要了水來漱口,麵色難看得像家裡剛辦了喪事。
“是誰這麼陰毒,竟給姐兒下這種藥?”王太醫恨恨地道,“幸好這綠豆是解毒良藥,緩解了些毒性,不然老朽舔這一下怕也就中毒了。”
綠豆解毒?
那黛玉中毒未死,還等得到小紅取回絳珠草來,也是綠豆的功勞了?
若是今日自己做的不是綠豆沙,那黛玉豈不是就沒命了?
是誰乾的?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