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幸好他沒逮到機會,不然寶玉就要玩完了。
林晴雯拍著胸脯暗自慶幸,裡屋突然傳出一聲怒吼。
“逆子!你還心存妄想弑兄襲爵!我真是有辱先人,怎麼生了你這麼個不肖的孽障?”
賈政從裡屋出來,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喝命道,“快來人,拿大棍,拿索子捆上,今日我免不了做個罪人,打死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免得他日後做出無可挽回的事來。”
不知何時聚在門外的眾小廝們一擁而入,晴雯連忙退到裡屋。
小廝們有幾個上來按住賈環,另有人去拿棍子,取繩索。
賈環被捆住按在凳上,小廝們舉著板子打了十幾下。
賈政嫌打的輕了,一腳踢開掌板的,自己奪過板子來,咬著牙,狠命蓋了三四十下。
邊打邊怒斥:“漫說你上麵有寶玉,下麵有賈蘭,就是沒有他們兩個,你一個庶出的小子,哪有資格襲爵?真是癡心妄想!”
四五十歲,兩鬢斑白的老人家,眼色紅紫,嘴唇哆嗦著,真是被氣狠了。
不過一會打累了,賈政扔下板子喘籲籲地坐著,猶自喝道:“就照我剛才的打法,接著打!著實打死!”
小廝們不敢不從,掄起板子,又打起來。
賈環為趙姨娘所出,地位本就低賤,在賈寶玉絢爛奪目的光輝映照下,他就更顯得人物委瑣,舉止荒疏,很不受人待見。
滿府上下隻知有寶玉,誰認得他賈環?
所以,他被賈政暴打,竟沒個人來為他求情,一時被打得隻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不過是人都有幾個朋友,趙姨娘雖說行事為人所不喜,卻與賈家的下等婆子們關係極好。
賈母院裡的一個粗使嬤嬤,聽到屋裡賈環起初嚎得像豬一般,後來漸漸沒了聲息。
料想著不大好,趕緊去給趙姨娘報信。
趙姨娘已有預感,賈環可能要壞事。此時聽人來報,早嚇得不知所措,忙不迭地跑到老太太屋裡。
“環兒是犯了什麼了不得的大錯,惹老爺如此大動肝火?炎天暑日的,求老爺保重,莫要氣壞了自己個兒的身子。”
趙姨娘抱住賈政的腿,苦苦求道,“求老爺看在我服侍您二十幾年,還為您生下這一兒一女的分上,饒了他這一遭吧!”
“饒了他?你問問他乾的勾當,可饒不可饒!我今日不打死他,他日他做出弑君殺父之事來,看誰饒他!”
賈政一疊聲地喝打,趙姨娘回身撲在賈環身上。
“老爺,真的不能再打了,再打環兒就真死了!您不看我們娘倆,也看看三姑娘啊,環兒是他的親兄弟,您把他活活打死了,讓外人怎麼看探丫頭?”
想起那個懂事得令人心疼的女兒,賈政長歎一聲,再未發一言。
趙姨娘抱著賈環,見他麵色慘白,氣息微弱,由臀至脛皮開肉綻,一條灰紗褲子上滿是血漬,不由淚如雨下。卻不敢大放悲聲,不得不強忍著。
裡屋的晴雯無暇去管賈環的死活,她在思索,忠順王府為何使出這樣的手段來對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