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緒在他眼裡隻出現了一瞬,再看時已蕩然無存了。
對待陌生的皇城,葉琬根本分不清方向,他們跟著裴奚,不停穿過相似的宮門,這裡宮牆太高,宮門又都是一個樣,不管走多久,永遠有一種在原地打轉的感覺。
裴奚對這裡並不是很熟悉,帶他們繞了許多遠路,惹得謝淩幾次失去耐心。
可惜他也不認識路,隻能繼續跟著裴奚走。
天光大亮的時候,三人才來到寧和宮外。
謝淩停在宮門處,站在高大的銀杏樹下,金黃的銀杏葉飄落在身側,他踩著浸在雨水中的銀杏葉,抬頭看了眼四四方方的天空。
“在這裡等著就好了。”他拿出準備好的法陣:“裴奚,你進去叫人。”
小少爺十分熟練的命令他,裴奚不滿的翻了個白眼,隻能默默走進去。
這裡是皇後住處,謝昭奉皇命前來驅除邪祟,可以進入寧和宮,但他們與謝昭不同,他們是來參加宮宴的,等在外頭最合適。
葉琬回到謝淩身邊,問他:“可是你不進去,這法陣怎麼布置?”
謝淩道:“我早就安排好了,這種法陣沒那麼複雜,隻掛在床邊也可以。”
“當然了。”他垂眸看著葉琬,眼中閃著驕傲的光芒。
“它雖然簡單,但比所有法陣都厲害,不管什麼妖魔,遇上我的法陣都必死無疑。”
葉琬彆過頭,他倒是沒必要特意解釋最後一段。
不管是之前的血妖還是白骨狐妖,他都是直搗人家老巢,連戰術都不製定,直接武力解決,而且打之前還得刺激彆人一下,又莽撞又囂張,奈何實力太強。
要不是葉琬對bking免疫,恐怕真的得讓他裝到了。
沒辦法,現在還得靠著謝淩完成任務,給他個麵子,哄哄他比較好,隻有他開心了,自己的任務才能完成。
“好厲害呀。”葉琬露出標準的崇拜式笑容:“謝公子讓人好有安全感,跟在你身邊妖魔肯定不敢來找我。”
對於葉琬的誇讚,他隻是很冷淡地撇了一眼,沒有之前的氣到炸毛的反應,也沒有很享受的模樣。
葉琬怔了怔,她突然發現,小少爺似乎很久沒真正對她發脾氣了。
他是這麼好說話的人嗎,當然不是!
要是換成剛認識自己的他,肯定早就把自己扔宮外一個人進來了,怎麼可能聽她說廢話。
葉琬心跳猛地加速,她往前一步,邁到謝淩身前,問他:“謝淩。”
“怎麼了?”他垂眸,淩厲的雙目總是有一股極俊美的驚豔感。
“你是不是喜歡我?”
銀杏葉隨風飄落,有幾片落在她肩頭,她隻是輕微動了動,銀杏葉又落在地上。
宮道內寂靜無聲,她就這麼凝視著他。
“當……當然……”
“當然喜歡我?”葉琬拽著謝淩的衣袖,卻被他匆忙甩開。
少年耳朵通紅,忙退開很遠,咬牙道:“當然不是!”
“你在想什麼。”他冷哼一聲,斬釘截鐵道:“你想多了。”
“你真的不喜歡我,一點都不喜歡?”
葉琬不放棄地問他,要是有一點點喜歡也行,不討厭也可以,如果真的能接受自己的話,那她完成任務是不是就有希望了。
可這個想法隻在她腦海中存活了一瞬,冷靜過後,她才意識到這有多匪夷所思。
一個將獨美貫徹到底的小少爺,怎麼可能會真的把彆人放在心上,若是謝昭或者謝夫人還行,因為他一直把家人看得很重要。
但是葉琬跟他沒有血緣關係,又隻相處了這麼短的時間,哪能那麼容易產生感情。
看來還是得靠硬實力,感情就彆想了,多想想髓寒蠱的事吧。
謝淩緊皺眉頭,以為她還會再說什麼,但等了半天,她竟然安靜下來了。
就這麼放棄了,不再多問一句?
今天很冷,她穿的並不多,素色的衣衫下襯著粉色的小襖,站在冷風裡,端莊溫雅,纖細高挑。
很多時候,她都是冷冷淡淡的,就連對待自己,都好像總帶著目的接近,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可他總覺得,她有種並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感覺。
如果自己不是謝淩,如果他不是謝家的人,她對自己,應該也會對彆人一樣。
當時在狐妖的魘境裡,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那樣的話。
可她確實很好,堅定溫暖,永遠不會讓人難過。
但是在這世上,並不是沒了誰就活不下去了,她沒來京都的那十六年裡,自己也好好活到了現在。
就算她現在消失在自己麵前,他覺得,這也不會對自己有什麼影響。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葉琬並不失落,小少爺要什麼有什麼,當然不會把彆人看得很重要。
而且她要的也不是謝淩的喜歡,隻是如果他能對自己有點好感的話,任務會簡單很多。
葉琬倒黴就倒黴在偏偏在謝淩十六歲的時候遇到了他,要是再推遲五年,攻略肯定會簡單很多。
那個時候的謝淩,已經經曆了很多風雨,看慣人情冷暖,性子也沒有現在這麼狂傲自大。
在謝昭離開謝家後,他從那個自由自在的少年,成長為獨當一麵的謝家宗主,一邊要重建謝家,一邊又要對付底下虎視眈眈的勢力。
就算不喜歡被束縛,最後還是為了謝家所堅持的大義,走上了那條孤獨的道路。
在這條路上,他再也沒有可以陪伴在身邊的人。
葉琬有些想象不出來,擔當重任的謝淩會是什麼樣子,在她心裡,小少爺永遠都是那個高傲隨性,狂傲又目中無人的少年模樣。
不過這都是很多年後的事了,幾個月後自己就要離開,不可能看著他成長到那個地步。
過了沒多久,謝昭終於從寧和宮內出來,他身邊跟了位宮女,宮女名叫凝香。
謝淩將法陣交給她,告訴她如何運作,凝香很高興,一直跟他道謝。
謝淩倒是表現的很冷漠,對凝香的感激表現的愛搭不理。
由於皇後夜裡受了驚嚇,不慎讓寒氣入體,現下染了風寒,晚上的宮宴恐怕要推遲幾天。
凝香給他們安排了另外的住處,可以讓他們在等待宮宴的時間住在這裡。
他們的住所在遠離後宮的衣欏殿,十分大氣華美,而且一直無人居住。
謝昭在宮內驅除邪祟,這幾日住的也是衣欏殿。
不過因為葉琬是女子,所以被安排去了彆處,但謝昭突然要求彆讓她離得太遠,於是凝香就給她打掃出了旁邊的永月宮。
聽聞這裡是前朝舊宮,初進來時,她就覺得永月宮的裝飾與外麵那些宮殿都不一樣。
永月宮比較清雅,很符合葉琬的審美。
雖說就在衣欏殿隔壁,但兩宮的距離並不是很近,如果走的話,起碼要走一柱香時間。
和謝淩分開的時候,葉琬還偷偷對他說了些舍不得的話,可當謝昭的目光投過來時,葉琬又換成那副規規矩矩的模樣,隻有謝淩在一旁又氣又惱,謝昭嚴肅道:“阿淩,你在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