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淩眉頭狂跳,不放心地在山林裡找了一圈,但沒敢耽擱太久,又重新回到歸元寺內。
他的靈蝶可以去各個地方找人,穿牆入水,無所不通。
但這麼多靈蝶,卻發現不了她半點蹤跡。
葉灼一直在身邊提醒他邪祟一事,謝淩加快腳步,一刻都不想搭理他。
追查邪祟,宮廷妖魔,他什麼都不想管了,他甚至覺得,一開始就不應該管這件事,連皇宮都不該來。
就這樣留在家裡,和她一起,每天喂兔子,幫她找藥,替她養好身體,聽她說那些奇奇怪怪的話,那樣就很好。
可他偏偏選擇妥協,以為過去那麼久,再來這個地方會不一樣。
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謝淩深吸一口氣,是他太傻了。
隻要靠近皇宮,他就沒辦法保護身邊的人。
以前他恨的是這個地方,現在卻隻責怪自己,如果不是他,她就不會遇到危險。
茫茫黑夜仿佛沒有儘頭,他在寺裡來來回回,那麼短的路,卻和走不完一樣,他恍惚有一刻覺得,自己永遠也沒有辦法走出去了。
風聲沙沙吹著四周的樹葉,這些路他走了那麼多遍,已經無比熟悉。
可就是因為太熟悉,他才能知道那堵牆後麵藏不了人,那間屋子打不開,那座寶塔有一把找不到鑰匙的靈鎖,他感覺不到任何希望。
他清楚地明白,她不可能在那些地方突然出現。
當手撫過身邊的柱子時,一道駭人的爪印出現在他眼前,爪印的深度足矣割斷一個人的脖子。
他手指一僵,整個人身形都有些不穩。
爪印之外的地方還有幾絲斑駁的血跡,已經有些日子,不像是今天留下來的。
他鬆了口氣,卻又立刻不安起來。
從小到大,他那麼多次深入險境,就算命懸一線,也沒有畏懼退縮,更沒有像現在這樣手足無措。
謝淩踹開一間間殿門,第一間是空的,第二間,第三間,每一間都是如此。
他無法冷靜下來,更沒辦法思考屍妖會將她帶去什麼地方。
可看到寶殿裡那三根懸立的繩子時,他手中的長劍終於掉落在地。
站在佛像麵前,他垂著頭,心中隻有一個想法。
他從來沒有求過人,但是現在,他想求求滿殿神佛,讓她平安。
少年死死盯著佛像前的香火,青白色的煙霧蜿蜒而上,在他眼前扭曲散開。
檀香上那抹紅色的火星,仿佛燃起熊熊大火,將他的世界燒了個乾淨。
謝淩冷笑,抽出地上的長劍。
劍光淩厲,在寶殿裡閃著冰冷的光芒。
他太著急,竟然蠢到什麼都忘了。
靈蝶重新飛回少年之間,高大的佛像下,謝淩挺直脊背,驕傲地抬著頭,長發在風中輕揚,腰間寶帶閃耀,他依然是那副高傲的模樣。
送給她的玉佩自己戴了十六年,早就深深刻入了他靈力的氣息,隻要循著玉佩,一定能找到她。
謝淩下達指令,靈蝶立即四散飛走。
他轉頭,漠然地看了佛像一眼。
葉灼走到佛像前麵,虔誠跪拜下來。“佛祖保佑,一定不要讓琬琬出事。”
說完,他笑著看向謝淩:“謝小公子,你知道她在哪兒了嗎?”
謝淩麵無表情:“不知道。”
“那太可惜了,要是再遲一點,恐怕她真的要出事了。”
“不會。”謝淩肯定道:“我會找到她。”
……
葉琬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
以往手鐲都是輕微忽閃,很少像現在散發著這麼強烈的光芒。
那抹紅色的月形光亮幾乎蔓延整隻手鐲,跳動地十分迅速,捂都捂不住。
周圍的屍妖被她手上的光芒吸引,將目光投向她的手腕。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葉琬扔出手鐲,起身跑了進去,一陣強烈的白光過後,她又來到了那片竹林。
當手鐲重新帶回手上,光芒仍未停止。
葉琬驚奇,今天電量怎麼這麼充足。
她沒時間考慮那麼多,現在還是快點離開,歸元寺裡屍妖那麼多,保不齊出去又能遇到幾個。
前幾次經過這片竹林,葉琬都是匆匆離開,從沒有仔細觀察過。
她走下石磚小路,來到一顆竹子前,竹子的觸感與現實世界沒有兩樣,腳下的泥土也是如此,微微拂過的清風,倏爾落下的竹葉,都給她一種真實的感覺。
葉琬有點懷疑,這裡根本不像勾月手鐲製造出來的幻境,反而像真實存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