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琬不記得自己睡了多久。
醒來的時候,身上還保留著一絲餘溫,嘴唇麻麻的,讓她想起昏迷時少年炙熱濃烈的親吻。
她有些燥熱地舔了舔嘴唇,一股疼痛感從下唇蔓延而來,腥甜的味道抵在舌尖。
葉琬有些生氣,這人一點都不在乎自己是個病號,平時不讓他咬,這時候倒要趁人之危。
難不成是怕以後親不到了。
葉琬皺了皺眉,她還不一定會死呢。
她睜開眼睛,耳邊什麼聲音也沒有,寂靜地讓人害怕。
房間裡隻剩她一個人,先前的一切仿佛隻是一場夢,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但視線轉向窗邊,看到那股不一般的黑暗時,葉琬才清醒過來,知道這一切不是夢。
強大的結界將她與外麵的風雪隔絕開來,洶湧的陣力不會傷害到她分毫。
她試著走到門邊,手指觸碰到結界,金色的光芒輕輕地反彈回來,將她攔在門內。
這樣的結界必須耗損許多修為。
葉琬知道他已經渡了一半的靈力給自己,如今又要去對付反派boss,還偏偏不怕死的費心弄這種東西,生怕她出點什麼意外。
那他呢,他還剩下什麼……
他該怎麼麵對那些強大的法陣。
如今的情況已經完全偏離她的預想,連係統都險些崩潰。
【宿主請注意,結局線提前到來,請宿主進入勾月幻境,主線結束後即可離開。】
謝淩給了她一半的修為和靈力,她可以活下來。
他該怎麼辦……
【請宿主不要離開結界……】
【宿主一旦進入主線,偏離任務後將有身隕的風險,請宿主謹慎考慮。】
“……”
考慮……她什麼也不想考慮了。
葉琬全然不顧係統的警告聲,她可是有上帝視角的穿書者,不信還鬥不過一個紙片人反派。
就算打不過葉灼,也不會讓他好過。
勾月紅光亮起……
這個時候,她知道該去哪裡。
找到陣心中的葉灼,阻止他同歸於儘的舉動。
難怪小少爺總是在遇到危險時奮不顧身,這種關頭,死就死,有什麼大不了的,總好過被大反派壓著打到死。
憋屈地死,和勇敢地死,總是後者好一點。
隻可惜沒有見到謝淩。
他倒是親夠了,自己迷迷糊糊的,還沒好好看他最後一眼。
算了,看不到就看不到吧。
要是看到了,恐怕他又得可憐巴巴地哭唧唧,自己還得哄他。
況且自己看不到他,他也看不到自己,誰都不吃虧。
隻是沒想到平時那麼愛耍帥的死bking,受了傷也要咬著牙裝沒事,如今居然變得這麼愛哭。
如果有機會的話,她一定會好好地嘲笑他,就像他從前對待自己一樣。
可是仔細想想,走到現在,她其實一點也不怪他。
為她守著靈位,一個人孤獨地度過那些日子。
準備婚禮時,永遠隻想給她最好的東西。
不惜用全身的靈力守護她……
就算她想離開,他也隻是默默跟在身後,不責怪,不質問,一個高傲到不可一世的人,願意為她低下頭顱,每次都會溫柔地彎下腰,將她抱在懷裡。
還有什麼可怨怪的呢……
她的小少爺,其實真的很好,沒有人能比得上的那種好。
*
從勾月一路回到陣心,湧動的霧氣猛地將她撲倒在地,濃烈的血腥氣從地底蔓延而上,隔著那層陣力,一個玄
色的身影慢慢轉過身。
葉灼有些驚訝,但隻是沉默了幾秒,便冷冷笑道:“你真的不怕死。”
葉琬爬起來,理了理淩亂的衣裙,又將係帶緊緊扣好,以免被風吹開。
“誰讓你給我下定論了,我很怕死。”
他定了定,笑道。“是嗎。”
他藏在陣心,沒有麵對謝淩。
葉琬道:“你不敢出去?”
“當然不是。”他十分冷靜:“我隻是還有一件事要做。”
這些年,他一直在宣泄自己的仇恨,但真正需要複仇的,是那些慘死的冤魂。
他們無法忘記仇恨,永世不得往生。
葉琬算是聽明白了,他就是想用曾經冤死的亡魂製造殺戮,讓他們親手報仇。
走出天照山,殺光大盛所有人。
“他們都是無辜的。”葉琬憤怒道:“你憑什麼讓京都無辜的百姓承擔你的仇恨,他們做錯了什麼,你瘋了嗎。”
葉灼冷嗤一聲:“可笑。”
葉琬忽然覺得書裡寫的都不對,反派根本沒辦法被感化,就算她說破了嘴皮子,他還是開啟了陣眼,開始召喚冤魂。
陣眼中的狂風幾乎要將她卷進去,她隻能蹲下來,牢牢抓著地麵的一根枯枝。
通天的黑暗下,他們周圍的狂風越來越大,直到形成一個巨大的圓形空間,空間直入雲霄,無數人影開始浮現。
那些應該就是前朝枉死的冤魂,被葉灼封印在鎖魂陣中,等待時機,讓他們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