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言成簡表明了守孝的決心,莊采薇心裡就有了數, 她向來睡眠好, 便是旁邊多一個人也不覺得什麼, 迅速地習慣了。
轉眼之間,三朝回門的日子到了。
這一天莊采薇早早就醒了, 她從被窩裡睡眼朦朧地露出腦袋,看看外麵蒙蒙亮的天色, 雖然有一點想再賴會兒床,但一想到家中爹娘和哥哥定然一直盼著她回去, 就在被窩裡拱了拱打算早點起來。
然而她這一動, 就發現了不對勁, 身上實在是太沉了,翻個身都困難。
定睛一看,好麼, 言成簡整個人就差沒有趴在她身上了, 一手環著她的腰不算, 兩隻腳還壓在她的腿上,宛如一隻八爪魚。
雖說兩個人是夫妻還天天睡一張床吧,可是畢竟沒有圓房,莊采薇也沒什麼實感,如此親密的姿勢還是叫她有些不適應。
再一想到前天差點就把對方推倒的事, 她老臉一紅,奮力一個轉身就把言成簡給掀了下去。
言成簡還有些迷糊,皺著眉頭很是不滿地閉眼嘟噥道:“薇薇彆鬨, 還早。”
“早什麼早,快起來快起來,我爹娘可還等著我回門呢。”莊采薇不稀得理他,心中還有些不滿,“話說你睡相怎麼這麼差,把我壓得要喘不過氣了。”
言成簡花了半天時間緩緩睜開眼睛,又花了半天時間讓腦袋裡的睡意散散,這才清醒些,理解了莊采薇在說什麼之後,他眯著眼道:“莊采薇,你低頭看看自己睡到哪裡去了,究竟是誰睡相差?”
莊采薇聞言低頭一看,發現不知為何自己整個人都睡到了言成簡的那半邊,把言成簡擠得都快掉到床底下去了。
“……不應該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每天半夜往我懷裡亂拱,要不是這樣扒著你,指不定朕就得睡地板了,你這是欲求不滿還倒打一耙?”
莊采薇頓時覺得自己有些抬不起頭來,從前都是一個人睡一張大床,想怎麼滾就怎麼滾,從來沒注意過睡相是什麼樣的,沒想到還有這種癖好呢。
“咳,”她麵色尷尬地清了清嗓子,道,“是我冤枉你了,要不……今晚在咱倆中間放點啥隔一隔?”
言成簡想了想,忽然笑道:“朕看不必,回頭找個繩子把你捆起來睡似乎不錯。”
……這位陛下,沒想到你還有這麼變態的愛好,我爹媽知不知道這事啊?
……
莊采薇和言成簡到達東二坊莊府的時候天色也還早,莊修然帶著岑氏和莊君源莊君安兄弟倆,以及西府莊修文一家在大門口等著,遠遠見到禦駕過來,呼啦啦地跪成了一片。
莊采薇見到這番景象,心頭有些不是滋味,卻也知道這樣的大禮不可亂來,隻等一停車就迫不及待跳下來,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過去把爹媽給扶了起來。
岑氏恨鐵不成鋼地剜了莊采薇一眼,悄聲道:“陛下都還沒發話呢,你這麼著急做什麼!”
莊采薇扁扁嘴:“我還不是心疼你們,大冷天的跪在外頭,多沒麵子啊。”
“這有什麼,不過是表麵功夫罷了,隻要你和陛下安安生生不出什麼岔子,娘我隨便跪跪也樂意得很,麵子都是給外人看的,裡子才是自己個的。”岑氏抓緊時間給莊采薇灌輸人生哲學。
那邊廂言成簡也從車上下來了,仿佛沒有注意到莊采薇方才不合規矩的行為似的,笑嗬嗬地叫眾人免禮,又以晚輩禮向莊修然和岑氏問好,一行人高高興興地進了府。
一路上言成簡都親親熱熱地拉著莊采薇的手,表現得完美無缺,仿佛一個為莊府量身定做的二十四孝好女婿。
莊采薇本來覺得他有點肉麻,然而進門的時候眼角瞄到了人群中的莊采嫻,隻見她低著腦袋乖順地跟在眾人後麵,不知怎麼地就忍不住配合言成簡熱絡地扮演起了如膠似漆的新婚夫婦。
莊修然和岑氏看著這小兩口的模樣,心中自然是滿意的,誰不希望自家女兒在夫家能過得舒心愜意呢,這頭一樁就是要得夫君的歡心,更何況莊采薇日後還要和偌大的後宮競爭,此時不努力培養感情更待何時?
也就莊君源和莊君安兄弟倆心裡不得勁了。
不過他們也不是沒法子紓解,等到用午膳的時候,莊君源帶頭給言成簡敬酒,莊君安連忙跟上,莊修然也腆著老臉喝了幾輪,這麼輪番的你來我往之後,正在扮演好女婿而來者不拒的言成簡,就醉倒了。
他醉了倒也沒什麼彆的表現,而是趴在桌上倒頭就睡。
莊采薇看得好玩,蹲在他旁邊拿手指戳了戳他紅彤彤的麵頰,見他沒反應便又伸手捏了捏,不得不說手感還真不錯,肌膚細膩有彈性,生在一個大老爺們臉上可真是暴殄天物。
正這麼感歎的時候,岑氏一巴掌過來“啪”地一下把她的手給打開了:“彆胡鬨!你爹和你哥哥也是的,怎麼可以這麼欺負陛下?”
莊修然從來不會反駁夫人的話,摸摸鼻子裝作沒聽到,而莊君源就理直氣壯得多,負著手一臉正直道:“自古大舅哥看不慣妹夫天經地義,叫他吃點苦頭也好,沒得以為我們老莊家沒人了,不把薇薇當回事。”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言成簡到底是個當皇帝的,你這麼耿直合適嗎?
然而莊君源向來把言成簡當師弟,再加上酒壯人膽,毫無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