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 / 2)

誰不曾年少慕艾?

莊采薇第一次見到言成簡的時候,是他年節時到家中來拜訪莊修然, 那會兒她大概和大部分人的想法是一樣的, 這人怎麼生得這般好看,跟畫裡出來的似的。

隨後她就聽到站在她旁邊的莊采嫻紅著臉掩著唇, 悄聲和她咬耳朵說了一通“玉樹臨風芝蘭玉樹顏如冠玉”的詞, 最後又加了一句“隻是看著有些……”

桃花相。

一雙上挑的細眸, 配上眼角一滴淚痣,隨便看誰一眼都自帶風情, 更何況他還麵含微笑, 時時叫你春風拂麵。

那時候莊采薇還是莊采嫻的小跟屁蟲, 聞言便又格外多打量了他兩回,確實是如此沒錯, 然而她的內心還是把這些詞都一一記了下來, 畢竟她自己肚裡實在沒多少墨水, 萬一旁人問起來不過就隻能說一句“生得好看”, 太不足以形容了。

後來有幸與之一道上課,莊采薇還挺高興的。

畢竟言成簡和和氣氣的,說話語調也溫柔, 即便有時候說的話題她跟不上,聽聽也是好的。

那曾是莊采薇記憶裡十分美好的時光, 二姐是曾經帶著她讀書識字的二姐,言成簡說話也還客客氣氣的並不像後來那麼狗,他們文化人之間對話的時候她也時常窩在一邊旁聽著,午後散發著淡淡樹葉味的陽光照耀著彼此, 都透著一股子安靜平和的微光。

不過自從有一回,她從樹上跳下來驚到了言成簡,就有點不一樣了。

原本她上樹這件事吧,是從小做慣了的,姿勢熟練角度精準,沒有任何問題和障礙,然而岑氏始終覺得姑娘家家的不好叫人看到做這個,便也懂得避著人,橫豎隻要往樹枝丫上一躺,樹葉遮蔽下也沒什麼人能發現她。

好巧不巧有一天,她在樹上睡了個舒舒服服的懶覺,睡得神經鬆泛就沒有仔細觀察四周,打個嗬欠就跳了下來。

腳剛一落地呢,就聽到旁邊傳來“啪嗒”一聲。

她猛一抬頭,就看到麵前站著一臉驚詫的言成簡,地上還掉了幾本經卷。

此處是連接幾個院子的小徑,想必他原本隻是捧著書經過,不曾想從天而降一個姑娘,還是個認識的。

莊采薇頓時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地喚了一聲:“殿下。”

言成簡淡淡應了,彎腰撿起地上的書重新捧好,又盯著她的臉看了幾眼,忽然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來,說了句:“原來是你,果然是不一樣了。”

之後丟下一頭霧水的莊采薇就走了。

從那以後,言成簡雖然在人前沒什麼變化,私下裡遇到她總愛擠兌調侃幾句,起先莊采薇還顧忌他的身份有些委屈就悶頭吞了,後來時間長了也死豬不怕開水燙,有一搭沒一搭地給回敬回去,結果言成簡似乎興致更加高昂了,這一來二去的……兩個人就成了著名的不對盤的冤家。

然而莊采薇根本就沒搞懂這前因後果是咋回事,最終隻能歸結為這個狗東西是不是在欺負老娘沒文化?

怎麼滴?沒文化礙著你了?

這麼一想就越發生氣,她索性也鮮少去上課了,全心全意開始投入到武藝之中,大概天賦使然竟然十分有成效,可見人就是應該揚長避短。

那會兒言成簡雖然也跟著莊修然習武,但莊采薇這個小可憐是莊君源帶著的,因而兩個人見麵就有點少,隻聽莊采嫻提起過他常常留下來與她一道談詩論賦,兩個人十分相合。

每每說起這些的時候,莊采嫻臉上都有些不自然的神采,眼中的光和平時全然不同,是莊采薇不曾見到過的俏麗顏色。

莊采薇也不知為何心中就有些空落落的,好像自己原本也能試著去爭一爭的事,突然就沒有了理直氣壯去爭取的理由。

但她骨子裡是個灑脫性子,不願在這種事上多做糾纏,從小她娘就教導過她,感情的事,強求來的都不算數,她想要的從來都是像她爹娘一樣生死與共不離不棄的感情,若是摻了彆的進來,那便不要了。

畢竟這世上誰還沒有一兩段實現不了的懵懂憧憬呢?

若是二姐和他有戲,那她也能笑意盈盈地祝福一聲百年好合啊,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戲碼,誰都愛看。

偏偏好死不死……先帝賜了個婚。

一時間全城嘩然,畢竟莊家七姑娘打馬遊街的凶名在外,誰不知道她耍□□是一把好手,但要娶回家當娘子……怕是有多半數的勳貴人家都敬謝不敏,誰家不想要個莊二姑娘那般秀外慧中端莊賢淑的女子當家啊?

先帝爺這是瞎了眼嗎?這麼坑自己兒子?

哦莊二姑娘其實是個庶出的,那就難怪了。

看來先帝爺的眼神還健在。

再仔細一想,言成簡橫豎是個當閒散王爺的命,配個莊七就莊七吧……

彼時莊采薇接到消息時也要吐血了,花了許久才消化了其中含義,後來又聽她爹和她大哥分析了很多當下的形勢,點點頭默認了這個安排。

隻是理智上或許能夠理解,感情上卻總覺得失去了什麼。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