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星月燦爛,夜色撩人,驟然離開大廳璀璨的水晶燈,眼前還是一片暗茫,夜風也不如空調酷爽,讓人忍不住額角沁汗,胸腔發悶。
看不大清宋時書的臉,肖飛文內心有點煩躁。
四年同學,兩年的瞧不上,不理睬,兩年的找茬,視為眼中釘,肖飛文認為自己根本算不上打壓欺負,他非常克製,又沒有傷到宋時書,頂多算是孤立。
宋時書沒怎麼理過他,不反抗,也不求饒跪舔,他認為對方心中仍然有害怕,但他也有自己的矜持,連明麵上揍一頓都不會安排。
他喜歡邊逸,就會努力成為對方喜歡的樣子。
可是最近,他越來越焦灼,發現不對,事實根本不是他想象的樣子,他好像想錯了,宋時書好像,從始至終都沒有怕過他。
但他仍然不想承認對方的優秀,因為他也很優秀!
他忍不住回顧自己的計劃想法,捋一捋盤一盤,給自己更多信心。
看這兩次宋時書拿出來的翡翠作品,雖然都還不錯,但料子什麼的,他這個外行都能看得出來,不太好,如果料子足夠好,哪裡需要用雕刻技術改種改水?
宋時書今晚費這麼大勁擠進圈子,布袋佛也隻賣了幾十萬,可見水平就在這裡了,就算真的運氣好,能挺到最後,拍賣行裡頂多也就是多百萬的拍價,可他的鑽石寶石,一顆就能上百萬!
市場不喜歡翡翠,排擠翡翠,宋時書在小眾人群裡再厲害,又能怎麼樣?
再加上剛剛崔燁的表現……有假貨砸場子,被宋時書揭穿,崔燁謝了宋時書,但這隻是出於禮貌,是形勢所迫,崔家本身,就是不喜歡翡翠,宋時書沒有一點贏麵。
隻要這個人滾了,以後不管設計,還是邊學長,都不會再有人搗亂。
從小到大,他想要什麼都能得到,這次也不會例外,天時地利都在他,他有什麼理由不賭!
肖飛文眯眼:“怎麼,不敢了?你要是願意直接認輸,明天就滾出b市,我倒也——”
“你喜歡設計珠寶嗎?”
未料到,宋時書說了這樣一句話。
說話時還盯著他的眼睛,眼珠一錯不錯,黑沉沉,怪瘮人的。
肖飛文冷笑揚聲:“廢話,我要不喜歡學它乾什麼!”
宋時書垂眼:“算了。當我沒問。”
鄉巴佬果然心機,就會攪亂人心!
肖飛文才不會好奇追問,忍著火氣:“少廢話,就說你敢不敢答應吧!就這半個月,崔家拍賣行就會開始征集作品……”
“好。”
肖飛文怔住。
宋時書聲音平靜:“不是你來約戰,想讓我答應?反悔了?”
“誰反悔了!還是快點回去準備吧,這一次我絕不會輸!”
肖飛文懶的廢話,每回自己的優雅在這個人麵前都保持不住,他真的夠夠的了,放完狠話轉身就走,沒多給一個眼神。
宋時書也轉身,繼續往前走,麵色始終平靜,似乎不知道自己接了個多大的麻煩。
“小罐你怎麼回事,敢不敢等我回來再浪!”
耳機裡,充斥著樓蒙咋咋呼呼的聲音,再次很不巧,這回被堵,他又隔著電話聽到了。
“論拍賣,咱是行家,我那拍賣行不就是為你開的!在咱們j市,你可以隨便浪,我露不露臉,都保你無事,可b市不一樣,不是咱們的地盤,水深,到現在咱們也沒入得了場,你去那個崔氏拍賣行,還不得被欺負了!”
萌萌擔心的不得了,苦口婆心:“都是拍賣行,咱們是對家啊!而且崔氏這邊,主營珠寶字畫藝術品,根本就不上翡翠,你這是被下套了!你等著,我現在就飛回來!”
宋時書:“受傷的人逞什麼強,好好養著。”
兩千公裡外的異國他鄉,樓蒙沉著眼,看著行動不便的胳膊腿,自閉了。
“你都要進狼窩了,我養個屁!”
“哦,你不信我。”
樓蒙剛要說話,宋時書又繼續:“你也不信爺爺。”
“我……”
“吃不吃虧,誰定義的?”宋時書聲音化在夜風裡,輕緩又倔強,“就算我真吃了虧,樓萌萌,你以後就不能幫我找回來?為什麼對我這麼放心不下,為什麼明明知道自己身上的事有多重要多危險,還是想急著往回趕,我在你心裡,就這麼弱?我開口說過的事,什麼時候做不到了?”
樓蒙:……
小罐你牛的,都學會道德綁架了,你那點小心眼,都用來對付我了是不是!
沒辦法,他就這麼一個發小,小時候病病歪歪,長到現在不容易,當年病的快咳死了,還敢抄著小藥罐幫他打架,小小年紀就獨的很,身邊一直沒新朋友,他不照看著點,怎麼辦?
這可是他的小罐,他以後還要看小罐娶老婆生孩子,子孫滿堂長命百歲呢。
“那你……要注意身體,不可以沒日沒夜雕知道嗎!我會盯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