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硯輕輕蹙眉,暗忖了片刻,最後還是沉默。
李玉真見他不再言語,稍稍側過臉看向老侯爺,二人好似心意互通那般迅速對了對眼色。
謝震沉下嗓,慢慢道:“硯兒,近來禦史台屢次參奏外戚乾政,聖上因此不勝其煩,你我心知肚明,這所謂外戚……咱們謝家就差被指名道姓寫進奏折。”
謝硯本還在思慮萬花宴上的齷齪,忽而聽得謝震一番語重心長,即刻回過神來,麵色凝重地望向父親。
謝震頓了頓,又道:“你此次北伐有功,已有不少人來我麵前說親,你母親也聽到些從宮裡傳出來的消息,竟有人把媒做到了聖上跟前。你猜猜這些人背後究竟是皇後,又或是貴妃?旁的也不說了,難不成你願意將自己拖入皇權交易當中?”
謝震言罷,李玉真迅速瞥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抿了抿唇。
她出身尊貴,是先帝唯一的女兒,又是當今聖上的親妹妹,自然從小備受恩寵。
那年萬花宴,先帝指著人群中的謝震對她道:“謝將軍可配吾兒?”
李玉真紅著臉不敢說話,二人成婚之初也並非能稱作兩情相悅。
可貴人命好,婚後李玉真被寵得沒邊,謝震對她情有獨鐘,從沒打算納房娶妾,這麼多年夫妻二人如膠似漆。
李玉真如此也算美滿,她自知姻緣玄妙,日久生情也非壞事。
她暫放遐思,輕歎:“好了,你說這些做什麼?皇兄何時對你有過猜忌,這麼些年他對少珩的偏愛還少麼?隻不過此事鬨開了,須得有個交代。你也知曉皇兄最重禮節名聲,這事誰也怪不著,你遇著了就得認。莫說是少珩,哪怕當日是燕王、楚王,皇兄也不會有心包庇。”
謝震語塞,忙解釋:“我也是這個意思,玉真,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
二人自顧自地絆著嘴,謝硯插不上話,隻得無奈地彆過臉去。
他心知肚明,皇帝小題大做非要降旨賜婚,不過四兩撥千斤,侯府上下陪著演出戲,輕易消解了所謂外戚之患。
堂堂謝小侯爺的心上人隻是位出身低微的平民女子,妻族無權無勢,不涉黨爭,謝家從此再無後顧之憂。
皇帝堵住悠悠眾口,有心之人再無放矢之地。
這門婚事來得突然,卻也十分合時宜,天時地利人和,由不得他不認。
謝硯自知此事再無爭辯的餘地,更懶於糾纏,他拜彆雙親,轉身出了正堂。
他才過遊廊,侍衛秦仲文匆匆來報:“公子,府外有位姑娘求見。”
謝硯蹙眉道:“見我?”
秦仲文沉聲:“公子,是那日萬花宴的顧姑娘。”
謝硯一怔,不免更覺荒謬。
從來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