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默默對視一眼,自討沒趣,便慢慢退到妝台前,朝顧念一福:“婢子伺候少夫人拆發。”
兩人嘴上稱呼著少夫人,語氣裡卻沒有幾分恭敬。
顧念連聲道謝,卻並沒有討得她們的感激,手底下動作算不得溫和小心,幾次扯得顧念吃痛低呼,二人卻置若罔聞。
總算安頓妥當,月梅、月香從容退到一旁,再沒言語。
顧念從洗房出來便瞧見了空空如也的圓桌,此刻胃裡又翻起一陣酸疼。她思慮片刻,剛回過頭打算問個主意,最後還是默默起身倒了杯茶水。
兩個婢女看在眼裡卻全當不知。
幾杯熱茶下肚,那迫人的饑餓感翻湧上來,顧念有些後悔。
她忙放下杯子,洗房仍傳來陣陣水聲,她不好意思開口,更不知清心身在何處,抬眸望了眼候在一旁的月梅和月香,再次忍住了詢問的念頭。
最後,她隻得坐回了原來的位置,規規矩矩地等在喜床.上。
洗房那邊的動靜終於停下。
顧念原本平靜下來的一顆心,再次被緩緩地提了起來。好似踩在羽毛之上,輕一步重一步,忐忑不安。
出乎顧念的意料,謝硯換了身緞藍色的深衣,他額前帶了絲水氣,削減了幾分淩厲,多了絲蘊藉溫潤之意。
那緞藍襯得他身形瘦長,如墨如夜,鬆垮的領口下是飽滿迸張的肌肉,霎時令人移不開眼。
月香紅著臉上前,想要伸手替謝硯披外袍,手還沒施展開,謝硯睨她一眼:“下去。”
小丫頭一怔,像是被戳破把戲那般忙埋頭應聲,匆匆退到一旁。
謝硯冷眸掃過,又道:“都下去,不必伺候。”
月梅、月香皆是一怔,隨即福身諾下,快步離開了主屋。
顧念揪著綢被,緊張地望向謝硯。
她方才沐浴更衣,明明是要解帶入睡的時辰,月香卻替她係了裹胸,還說這是規矩。
她沒勇氣開口問是哪來的規矩,隻以為自己見識短。可那小衣勒得她有些悶,眼下被謝硯的氣勢嚇到幾分,呼吸急促起來,胸前起伏劇烈。
燈影朦朧,他能瞧見她寬鬆裡衣下深深的一道陰影,隻暗道:她果真慣會狐媚手段,半點不知禮義廉恥。
顧念瞧見謝硯的臉色,欲言又止,誰知他長臂一揚,內室一息燈滅,兩人之間隔了沉沉夜色。
她聽見謝硯的腳步朝她而來,他緩緩坐下,被子掀開,顧念察覺到身後一陣動靜,過後很快止息。
她不由一怔。
謝硯自顧自躺下,半點沒理會她,好似屋子裡並沒有第二個人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