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棠突然有一種“大師,我悟了”的感覺。
她穿越後有靈根,卻沒身份,為了討口飯吃,機緣巧合拜入一個正道宗門。
開始了修仙生活後,她一直向往一種普通而悠閒的修士生活。然而幸運和倒黴卻同時圍繞了她,以至於她沒有過過一天安生日子。
那些事說起來又臭又長,總而言之就是生產隊的驢都沒這麼艱辛的。
而今天,她這隻生產隊的驢……啊不,玄鴻宗的弟子,在被一朵蓮花砸中的刹那,終於回想起了:
她不是普通的穿越,她穿的是書啊!
這本書叫《黑心蓮女配攻略》,講的是古早狗血文裡的惡毒女配覺醒後成了黑蓮花,和與她前世有緣的魔祖勾結後,一路逆襲原女主並且成功將原女主虐殺,統領修真界成為一代黑化女皇的故事。
而她的身份,就是集天生神骨與厄運詛咒於一身,機遇與倒黴並存的——原女主。
最終會被虐殺的那個。
“白婉棠,那就是傳說中的淨世神蓮,是消除邪魔的一大利器啊!快把神蓮給我,那不是你該拿的東西,讓我來把它上交給宗門!”
同門師兄在身後不客氣地向她伸手討要。
本來他們被派到此處,是因最近妖魔不安,此處有魔氣泄露,來探查情況的。
業火台最危險,他們照例讓白婉棠去探查。誰成想淨世神蓮就在這時“biu”的一下從火裡彈出來砸到她身上。
白婉棠立於神蓮所生長的業火池台中央,滾燙的火風在她耳邊呼嘯,吹得她長發與衣袍亂飛。
她平靜地舉起神蓮,將其融入了識海。
書中說,這神蓮本該是屬於她的。
原書裡,她交出神蓮了。
但這時候她要是還走原劇情交出神蓮,算她腦子有問題。
電光石火間,她已經規劃好未來了。
她要叛出宗門,跳入她探查到的那個時間凝滯的裂隙,在其中修煉成誰也打不過的大佬!
然後,過上她一直夢寐以求的修仙生活:
——吃了睡,睡了吃,每隔幾年出山除除妖賺賺錢,和小白臉談談戀愛,長生不老,快活逍遙。
這小日子,多爽!
什麼打打殺殺,恩怨情仇,那都是女主的事,與她無關。
她上輩子隻是個工作日做社畜,周末與炸雞可樂薯片電視手機wifi廝混,夢想有一天能成為包租婆的普通宅女而已,玩不來那麼複雜的劇情。
“白婉棠,你竟敢!”
玄鴻宗弟子震驚得大喊。
白婉棠才不等他喊完,對他比了個中指以發泄這麼多年來被欺壓的怨氣,毅然決然地跳入了裂隙之中。
這一刻,她很快樂。
然而她忘了,她是有點倒黴在身上的。
下一秒她的快樂就僵在了她的臉上。
她跳歪了。
在外的玄鴻宗弟子隻聽她發出了一聲她時常會說,但他們聽不懂的聲音:“草!”
裂隙就此合上了。
白婉棠墜入到一片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滾了幾圈。
周圍的“人”見怪不怪,反而流露出垂涎,包圍了她。
“嘿,又有人掉下來了!”
“還是個正道修士,用來做爐鼎助我修煉,再適合不過了。”
白婉棠躺在地上緩了緩,看著天空中四溢的妖魔之氣,明白她的厄運又發揮作用了:
——她好像掉進妖魔窟裡了。
但是沒關係,厄運與機遇是並存的。
白婉棠淡定地爬起來,環視周圍一看就是妖魔的生物,淡定地撣撣灰,“請問,這裡是哪兒?”
“陰陽關,存在於修真界與魔域之間的裂隙,沒有靈氣的荒蕪之城。墜入此地,便無法離開了。”
有一牛頭人笑嘻嘻地向她伸出手,“來到此處的人想要在此修煉,就隻能雙修。我勸你直接跟我,保證你以後天天想纏在我身上。”
牛蹄即將觸碰到她的身體,卻被神蓮業火彈了出去。
業火環繞她四周,逼得妖魔驚恐後退。
白婉棠還沒能得意一笑,就發現自己的衣服也給燒沒了。
白婉棠:……
雖然彆人看不到她的情況,隻看見她成了火人,但她自覺畫麵真的十分尷尬。
她清清嗓子故作鎮定,以火人的姿態和妖魔交流:“請問我該怎麼在這裡辦理入住,在此生活?”
*
一個月後,陰陽關內城。
坐在窗邊的馬妖夫人抱著懷裡長了牛角馬麵的孩子,望著從店裡拎著炸雞走出去的女修身影,感慨道:“娘真是很久沒遇到過這麼愛吃炸雞的人了。”
她摸了摸孩子的頭,被角紮了手,低呼一聲:“哎呀你怎麼又把角露出來了,小心被你爹發現,快收回去!”
孩子乖巧的收回牛角,牛樣水汪汪的馬眼裡映出女修的模樣——一身破舊但乾淨的修士服,頭上插了兩根筷子當發簪,盤起一頭長發。
“發現什麼?”馬妖男人笑盈盈地走進來,摸了摸孩子的頭。
孩子乖巧地對他叫了聲:“爹。”
白婉棠留意到身後的視線,回頭看了眼其樂融融的小飯館一家人,欲言又止。
最終還是決定往嘴裡塞個炸雞腿,堵住自己的嘴。
這炸雞,她連吃了一個月,快吃吐了。
但是沒辦法,這裡的炸雞最便宜。
她來到陰陽關一個月,用小名當大名自稱叫白仙仙,找了份給小飯館送野味的活,在城裡公認最窮的城北租了個房子,就此安頓下來。
陰陽關城內唯一的規矩就是弱肉強食,被困此地的大多是誤入此地的倒黴蛋,有妖魔也有人類修士,隻是修士少。
倒黴蛋不為難倒黴蛋,所以沒有不可避免的衝突,平日裡大家都還算平和。
隻不過由於這裡無法正常修煉,這裡所有人都執著於用雙修提升修為。
白婉棠住在此地最煩的事就半夜容易被人爬窗戶,不然她還挺滿足這裡的生活的。
走入城北,她一眼就看到前兩天墜落此地,和乞丐一起坐在路邊的鶴妖。
其實他身上沒妖魔之氣,據她估計應當是個被廢了的修士。
說他鶴妖,是她自己給他取的外號。
蓋因這人一身破爛雪白衣衫,墨發披散,一身斑駁血汙如紅花綻在雪地上,永不失色。就像是於瑤池蓮花之中生長,又墜落冰雪荒城之中,遍體血痕的白鶴。
脆弱與仙逸融為一體,美得不分陰陽,但絲毫不顯女氣。
他身量瘦長而單薄,年紀不大,十七八的模樣。
可惜是個瞎子,一雙眼睛被白綾所敷。
白綾已經被血黏在了他的眼皮上,要是生生撕下來,白婉棠懷疑能把他眼皮也一起扯下來。
他今日也坐在了她家門邊,貪戀地將整個身體都靠在門框,手指放在門縫邊,感受著她殘留在屋裡的熱意。
他身上太冷了。
冷得白婉棠如今擁有了神蓮業火,經過他身邊時還是忍不住被凍得哆嗦一下,他也時常在夜裡被冷得發顫。
察覺到她經過,他的手又像往常那樣靠過來,握住她的腳踝,像快要凍死的人抓住暖水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