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棠便與藤千行定好,明日子時,獨孤極和群魔在一起,分身乏術之時,便是他們趁亂出逃之際。
回去後,她怕吃下藥會頭腦昏沉,這一晚的藥便隻含在嘴裡沒吃,待送藥的魔侍一走便吐出來。將藥碾碎灑進花盆裡,自己躺回床上閉目養神。
不知不覺間睡過去,滿目猩紅的夢再次襲來。
白婉棠從夢中驚醒,睜眼發現獨孤極的臉就在眼前。他正抱著她,雙目輕闔。
她驚出一身冷汗,擔心獨孤極發現異樣。
獨孤極眉頭緊蹙,似也沉浸在噩夢中,一時半會兒難以醒來。
她稍稍鬆了口氣,僵著身體不敢再睡過去。
年節這日清晨,天蒙蒙亮,獨孤極便醒了。
他起床的時候把她也叫醒,白婉棠後半夜便沒再睡,被他叫醒時不知該作何反應,磨蹭了一會兒才起。
魔侍送來一件華服讓她穿,她心下一怔,問獨孤極道:“我穿這衣服做什麼,你要帶我去赴宴?”
獨孤極低頭理著衣裳,似是心情不錯,“你想得美。”
白婉棠:“……”
他道:“年節新衣。”
白婉棠低頭鬆了口氣,叫人把衣裙放著,她起床了再穿。
她是不想穿的,這繁複的衣裙太過累贅,不便於逃跑。她其他的衣裳都被魔侍收著,要是穿了這件,魔侍便不會送其他衣裳來給她。
獨孤極看她躺著不動,突然大步走過來,將她從床上拽起,扒她的寢衣。
她驚呼一?,對他又踹又打,慌亂間躲到床角去。
獨孤極理好的袍子被她踢亂。他皺起眉,臉上明晃晃地寫著不悅和惱怒,拽住她的腳踝把她拖出來,將她按在床上撕扯她的衣裙。
白婉棠見躲不過,連?叫道:“我穿,我穿!”
但獨孤極已經不願就這樣放過她。
他扒了她的衣裙卻久久不給她拿衣裳過來,要她就這樣在他眼皮底下裸著。
她身體蜷在一起,紅著眼眶瞪他,眼裡已有眼淚打轉。
他眉頭緊鎖,揉了揉額角,猛地轉過身去拿起衣裙往她身上扔,讓她自己穿好。
白婉棠背過身去將衣裙穿上。
她穿過許多次這樣的衣裙,卻總是穿不好。
正理著衣裙上繁複的珠鏈綢帶,獨孤極突然從她身後摟住她,將她臉掰過去親吻。
白婉棠看他眼睛發紅,像是要發狂的野獸,僵著身體不敢再惹他。
他手掌掌控著她,與她親吻著,吞咽著,仿佛她就是藥。
白婉棠覺得靈台處異常的熱,也分不清到底自己熱了,還是神蓮熱,總覺得很不對勁。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鬆開她,她身體的燥熱也潮水般倏然退去。
他喘息著,舔去唇上晶瑩,突然問她:“你喜歡這樣的衣裙嗎?”
嗓音裡已聽不出方才的燥怒。
白婉棠:“還行。”
她確實覺得還行,就是自己穿起來太麻煩。
要是有人幫她理衣裙帶子,這個人不是獨孤極,她可能會喜歡的。
獨孤極靜默片刻,晦暗不明地道,“清棠總穿這樣繁複的衣裳。”
白婉棠的心莫名慌亂起來,條件反射地就想否定自己對這樣衣裙的喜歡。
她不喜歡清棠。
她有時會想,如果沒有清棠,獨孤極或許還會率領魔軍打入修真界,但性格不會這樣殘忍,也不會折磨死那麼多人。
書中明確地說過,獨孤極對修士們所做的一切,都是他曾經經曆過的。
他曾被剝皮,曾被吊在簷下,曾被丟進鍋裡……十八層地獄懲罰惡鬼,不外乎如此。
而那時的他,還隻是個什麼都沒做過的孩子。
四方神尊留下的曆史說,獨孤極誕生時就殺了他的孿生兄弟,搶走了屬於他孿生兄弟的神骨神蓮。
可他若真有這樣的手腕,後來又怎會流落到那樣淒慘的地步。
從前白婉棠隻當一切都是書的設定,從不懷疑那些設定好的記載和劇情。
但當一件件未曾記錄,顛覆認知的事暴露在她眼前,她已經很難去完全相信那些所謂的曆史了。
細細想來,其實獨孤極身上,有太多矛盾的設定了。
白婉棠想的出神,獨孤極不?不響地幫她理好了衣裙,她也沒反應。
獨孤極沉默地注視著她。
她回過神來對上他的視線,莫名心慌了一下,下意識想要避開他的目光,硬生生忍住。
獨孤極突然輕輕拍了拍她的臉,“不要做無謂的事,我最近很容易生氣。”
他語氣淡然,仿佛是說一句稀鬆平常的話。白婉棠卻從中聽出了威脅和警告。
她不由得忐忑起來,心疑他到底是警告她不要反抗他,還是知道了她打算今天逃跑的事。
獨孤極又抱了抱她,叫她子時在屋裡等著。
白婉棠更加心慌,不安了整天。
到了晚上,臨近子時。
周圍魔侍沒有異樣,獨孤極也沒回來。
敬天台放著煙花,掛著花燈,她問魔侍敬天台的晚宴如何了。
從那兒回來的魔侍回味地道:“正熱鬨著呢,尊主叫了唱戲的,說書的,玩雜耍的來表演,人間的年真好玩。”
聽著獨孤極沒有回來的意思,她這才安心地跑到化虛台與藤千行會和。
*
許是每次逃跑最終都失敗,讓她變得容易多想了。
白婉棠順暢地和藤千行跑到與北冥族人的會和點,和他們一起逃出城。
疾馳在去往北冥的路上,她才確信獨孤極是真的不知道他們的計劃。
她沒想到北冥派來的人這樣多,出了城行至半路,又有一批人前來會和。
人太多易引起魔族注意,北冥的人和他們商議兵分兩路行動。
白婉棠在一旁等候商議結果。
藤千行皺著眉,困惑不已地望著那群和北冥族人商議的人。
有人過來給他們送水送吃的。
白婉棠和藤千行提防著魔族,在行宮時都沒吃東西,此刻都又累又餓又渴。
白婉棠道謝,將水和食物分給藤千行,問他怎麼了。
藤千行與她一起邊吃邊道:“我來時,並沒有這麼多北冥的人。北冥的老祖宗也沒和我說過,會加派人手過來。”
白婉棠頓時緊張起來,叫來一名北冥的人,問道:“老祖宗怎麼又加派了這麼多人過來?”
來接白婉棠的,都把她當成北冥仙,稱她為九小姐,答道:“那些人有的不是北冥的。是我們從幽州界內救出的玄鴻宗修士。”
“因為人數太多,怕引起魔族警覺,我們便先讓一部分北冥的人帶他們在年節前先出城,在這裡等我們。”
幽州都淪陷這麼久了,幽州城內哪還有什麼能逃出來的玄鴻宗修士。
白婉棠立刻叫藤千行和北冥的人先走。
北冥的人不明所以,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引得眾人望過來。
原本和諧的氣氛驟然變得像繃緊的弓弦,四野安靜下來。
白婉棠和藤千行挪動著後撤。
緊繃的氣氛驟然斷裂,原本相談甚歡的眾人,突然對身邊的人下起手來。
他們都穿著帶有北冥印記的衣裳,白婉棠和他們也不熟,認不出誰是誰,隻得催促藤千行快跑。
北冥族人中也有人催促藤千行帶白婉棠先走。
藤千行背著她脫離人群,全力往北冥的方向狂奔。
疾奔在寒冷冬夜,相貼的身體竟異常的熱起來。
白婉棠感覺皮膚上好像有螞蟻在爬,有一種難耐的癢意,渴望著被人觸碰。
她反應過來方才的食物和水裡有問題,叫藤千行放下她。
不等她說完,藤千行便將她放在草叢裡。
幽冷月光灑下。
白婉棠看見藤千行臉上紅得不正常,呼吸沉重。
她也是燥熱難耐,臉紅如抹了胭脂,彆過臉去不看他,“你還好嗎……”
她想叫他先走,出口的?音卻綿軟得詭異。
她伏撐在草地上,試圖用草葉的冰涼緩解身上的燥熱。
此時此刻,他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那群修士,是被人故意放出來的,還在他們的食物和水裡,給他們下了藥。
藤千行突然碰了碰她的肩頭。
她被嚇了一跳,理智上想逃,卻貪圖著他的觸碰。
她眼眸迷離地回頭看他,他也好不到哪兒去。
*
在認定白婉棠就是清棠之前,崔羽靈從未想過用下催.情.藥的招數對付她。
可獨孤極不願意殺白婉棠,也不相信白婉棠就是清棠。
她除了設計讓獨孤極徹底厭棄白婉棠,彆無他法。
這個計策,還是她聽魔侍私下裡調笑說獨孤極那樣冷清,不知吃點倦歡子會如何,才想到的。
倦歡子是種會叫人上癮的魔族催.情聖藥,隻生長在魔域,卻是一種靈草。用於對付修士,再合適不過。
她以要對付地牢裡的修士之名,要來了倦歡子,先用那些修士做了實驗。
倦歡子果然名不虛傳。
那群硬骨頭的玄鴻宗修士,怎麼受罰都不肯屈服,卻敗在了倦歡子的藥性下。
崔羽靈望著高懸的冷月,看了眼高台之上的獨孤極,心道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子時三刻,獨孤極吩咐魔侍去將白婉棠帶過來。
一盞茶後,魔侍跌跌撞撞跑來,說白婉棠不見了。
獨孤極臉色暗了下來,他靜坐著,手指在桌上輕敲,淡淡道:“去找。”
他仍坐在宴上與眾魔慶賀新年,但宴上的歡快輕鬆早已蕩然無存。
魔族們此刻都不敢再嬉鬨,謹小慎微地端坐著。
年節宴定在子時過後便散。
但直到子時過了,白婉棠也沒找到。
獨孤極起身離席,往登天閣去。
崔羽靈未免被發現與這事有牽扯,淡然地退下。
臨睡前,夜色正濃。
她聽人說,獨孤極封了整個幽州,帶上魔軍和魔武衛出城去了。
*
白婉棠被下了軟筋散,如今又中了藥。
她躺在地上掙紮著坐起身,本就淩亂的衣衫鬆散開,也沒有力氣去整理。
藤千行有妖丹壓製著藥性,倒是還能忍一忍。
他伸手要幫她攏起衣裙,要背她繼續走。但手碰到她身上,大腦卻變得一片空白,隻想要更多觸碰。
白婉棠慌忙想要推開他,卻沒有力氣,手按在他手背上,吃力地衝他搖頭。
一支利箭倏地飛來,藤千行忙要躲,身體卻反應不過來,手臂被利箭射穿。
利箭上的魔毒感染他的手臂,以至滴出的血都成了黑色。
空中傳來獨孤極咬牙切齒的怒喝:“白仙仙!”
白婉棠抬頭望去。依誮
獨孤極站在魔雲獸車輿上,手中散發濃鬱魔氣的毒箭,對準了她的心口。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56335443 8瓶;Lonerい 1瓶;
(* ̄3 ̄)╭
46.解藥 · ?
那一箭終究射來, 不是朝她的心口,而是她的腿。
白婉棠臉上閃過一絲驚詫,旋即反身要推開藤千行,急切地道:“你快走。”
藤千行卻順勢拉了她一把, 與她換了位置。
那本該射中她的箭, 貫穿了他的身軀。
白婉棠大腦亂成漿糊, 恨意和愧疚同時湧上心頭。
她想伸手去拉倒下的藤千行, 卻渾身無力。
緩慢地伸出手,還沒碰到他,又被一道粗暴的力度拖走。
獨孤極提著她的後領將她甩到一邊去, 命令手下將藤千行與北冥的人儘數活捉。
白婉棠看著黑暗中一個又一個被魔族粗暴拖走的身影, 身上一陣熱一陣寒,汗濕衣衫。
獨孤極膝蓋半彎地頂在她腹部,掐緊她的後頸要她抬起頭來, “看著我,看著我!”
她即便被迫地仰起頭, 眼睛也始終落在那些北冥的人與藤千行身上, 仿佛世界上隻剩下了她與他們。
獨孤極暴怒地掐住她的臉頰, 用力到她臉肉凹陷下去,嘴巴被迫張開。
疼痛讓她回過神來,她淚眼婆娑地抬起頭看他。
他的麵容在黑暗中如同惡鬼,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著她,不斷迫近:“你剛剛和那個男人在做什麼?我讓你在登天閣等我, 你在做什麼?”
他另一隻手用力拉扯她淩亂鬆散的衣裙晃動,像一頭發瘋的野獸般低吼:“你和他在草叢裡, 衣服弄成這樣,你們在做什麼, 你告訴我你們在做什麼!”
他的膝蓋壓著她的腹部,被扯動的衣裳在她身上廝.磨。
藥效幾乎達到頂峰,臉上的疼痛也無法壓製。
她想要咬自己以冷靜下來,獨孤極卻死死扣著她的下顎不斷要她回答。
她眼眸在淚光中迷離泛紅,喉間不自覺地發出痛苦又難耐的低.吟,呼吸急促且沉重,近乎崩潰道:“你殺了我,你殺了我啊!”
可她的嗓音軟得像從水麵拂過的柳枝,像在勾人。
獨孤極聞聲一怔,瘋癲般給了她一巴掌,又抓著她的衣領把她拖回來,“我以前怎麼沒發現原來你這麼賤,我沒乾.你你就欲求不滿了,你就找彆的男人。還口口聲聲說要我放了你,你要是真想走,又怎麼有膽在這裡和男人媾.和!”
白婉棠想反手打回去卻沒有力氣,她渾身黏濕,痛苦又壓抑,撐在身後的手指扣著地上的草葉,指甲幾乎陷進泥地裡。
他的羞辱讓她氣憤地想罵他簡直是個傻.逼.狗.娘養的,卻喘.息著說不出話來。想惡狠狠地瞪他,眼神卻迷離地看不清他。
“我打擾你們了是嗎,沒讓你滿足是嗎!”獨孤極從未見過她這副表情。
一想到她這迷離混亂的模樣是因為另一個男人,一想到她剛剛趴在另一個男人手臂上的樣子,他恨不得活吃了她!
他一手扯住她的頭發讓她後仰著頭,低頭咬破她的脖子。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在他口中彌漫開來。他嘗到混雜在血裡一絲絲不同尋常的靈草味,忽然間從瘋魔中清醒過來,鬆開她,慌亂地要去捧她的臉。
白婉棠躲閃了一下還是被他碰到。
她仿若奄奄一息般側仰著頭,麻木地看著漆黑夜空。
獨孤極唇上、下巴上沾著滿是她的血,她的衣襟也被汩汩流出的血染紅。
他慌亂地幫她止了血,雙目赤紅氤氳,“你告訴我,誰給你吃的倦歡子?是他嗎?你不是自願的對不對!”
白婉棠眼瞳渙散,失血還有長久得不到抒發的藥性,讓她幾乎快要昏死過去。
她像溺水的人般張著嘴虛弱而又渴望地呼吸著,臉色蒼白,冷汗直滴。
獨孤極忙抱起她回到魔雲獸車輦上,也顧不上她的身上都是血,將她緊緊抱在懷裡。
倦歡子是魔族的藥,比一般的藥藥性更猛。有過一次,便會食髓知味般上癮,得不到滿足便容易發狂。
獨孤極千年前被人下過這種藥,所以他知道。
這藥對他無用,但他後來將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時,卻親眼見過下藥人從掙紮到發狂,最後自殘而死的樣子。
獨孤極見她半死不活,在車輿上用手幫了她一次。
白婉棠在他碰到自己的時候就想掙脫開他,可是她的身體卻變得像菟絲子,完完全全地依附著他。
她光是極力克製自己的衝動就已經筋疲力儘,保持不動是她能做到的極致。
但一次過後,她的理智卻像被燃燒殆儘了。
她控製不住地纏上他,在他身上摸索,去親他。
獨孤極恨她要跑,又害怕她發狂而死,各種情愫交織,他大腦也是亂的,隻想著先保住她的命,其他的之後再說。
他沒有攔她,直到下了車輿才綁住她,飛快地把她抱回登天閣,讓所有人都滾遠。
白婉棠躺到床上的時候,理智還殘存著。身體卻像是已經完全脫離了控製,隻知道去索求,去迎合。
獨孤極看她癡迷狂亂的樣,就想起他從前親她抱她時,她隻有抗拒,如今卻願意把身子給另一個男人,動作粗暴又野。
白婉棠的藥勁稍有緩解,發泄地大哭大叫起來。
她一邊忍不住地纏著他,一邊又痛恨至極地打他巴掌,扯他的頭發,對他又抓又咬。
不知過了多久,她虛脫地昏死過去,醒來時已是第二天黃昏。
暮色透窗而入,像火一樣燒紅整間屋子。
床上床下都淩亂地散落著染血的破布,有被扯壞的衣裳,也有被扯壞的床單錦毯。上邊的血有她的,也有獨孤極的。
她疲累地睜不開眼,大腦還處於當機狀態。撕裂般的痛楚讓她漸漸回憶起昨夜發生的事。
獨孤極睡在她身邊,和她一樣僅蓋著淩亂汙濁的錦被。
他頭發散亂,臉上脖子上都是被她抓打出的血印,嘴唇也被她咬得破了口子,血乾涸得粘在嘴角。
她稍稍掀開被子看了眼,她身上滿是痕跡。
獨孤極身上也好不到哪兒去,有抓傷有齒痕也有淤痕。
白婉棠昨晚雖控製不住自己,但大腦還是清醒的。
他幫了她,可她對他仍無感激。
她閉了閉眼,放下錦被,移開視線,一抬眸就對上獨孤極近在咫尺的眼睛。
他折騰到天亮才睡,皮膚又白,此刻眼眶泛著惹眼的紅。
他深沉地望著她。
她不想看見他,轉過臉去。他便把她的臉掰過來,嗓音惺忪低啞:“先去洗洗,昨晚的事之後再找你算賬。”
“你找我算賬?你找我算什麼賬!”
白婉棠氣紅了眼眶,憤怒不已,“你把我當階下囚對待天經地義,我一個階下囚想要逃跑不也是天經地義嗎!我和彆人怎麼樣關你什麼事,你憑什麼說那些話來羞辱我!你不是要殺我嗎,你殺了我就是了!”
獨孤極憶起昨晚那一箭,對她說過的話,閉眼捏了捏眉心,煩躁憤怒之中夾雜些許懊惱:“那些話是我說錯。你若要論天經地義,我抓你回來,想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不也是理所應當?”
白婉棠還要反駁,他掀開被子坐起來,抓起一旁的手帕塞進她嘴裡,把她束縛著抱起,帶她往登天閣的浴房去,斥道:“夠了!我現在很煩,彆再惹我生氣。”
白婉棠口中“嗚嗚”的,他知她在罵他,不予理會。
昨晚他氣得厲害,天亮時幫她簡單清理,看到血汙冷靜下來,想起昨夜她貼身的衣裳雖濕了但也算完整,便猜疑是自己弄錯。
可她逃跑是真,和藤千行在一起不清不楚的也是真。
她曾口口聲聲說過年想看什麼“春晚”,他安排好了一切,不顧魔族勸諫讓人把她叫過來,結果她給他的是什麼?是和彆的男人一起逃跑!
這讓他如何能不生氣不怨恨?
獨孤極想起昨夜的混亂,太陽穴便突突的跳。
到了湯池殿,將她丟進溫泉池裡,他也跟著下去,把她嘴裡的手帕拿出來。
白婉棠顧不上罵他,轉頭就趴到池邊去乾嘔。
獨孤極心裡火氣直躥,伸手要把她抓回來,扔手帕時摸到上邊的白色粘膩,反應過來她不是因為和他共浴而吐,是惡心這被他用過的手帕。
他把手帕丟到一邊去,給她拿了杯水過來。
白婉棠用水漱了好幾遍口。
他就在一旁閉目養神,頭疼地思考事情。
她漱完口,發泄地把杯子砸碎,他睜開眼不悅地瞧著她。
白婉棠不看他,背對著他用力且快速地擦洗身子。
動作間突然撞到什麼,一回頭就看見獨孤極不知何時到了她身後。
他從背後摟住她,吻了吻她的後頸。
白婉棠察覺到他的異常,用力掙紮起來,掙脫不開,反手給了他一巴掌,“你彆碰我!”
作者有話要說:
嗬,男人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淺夏微涼夜色撩人 3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ooooooops 10瓶;28227464 5瓶;月緋妍 4瓶;ながれぼし 2瓶;Lonerい、七七 1瓶;
(* ̄3 ̄)╭
47.成癮 · ?
獨孤極頓了下, 沒跟她計較,但摟她的手收緊,唇貼著她的脖子恐嚇道:“藤千行和北冥的人還在地牢裡,你不考慮考慮他們?”
她愣住, 獨孤極笑了笑, 親親她頸間昨晚被他咬出的傷。將她按在池邊, 在她身後動作起來。
白婉棠臉貼在冰涼潮濕的磚石麵上, 眼睛通紅地盯著某一處,緊咬雙唇不發出任何聲音。
獨孤極壓在她背上,語氣溫和中夾雜著喘.息:“倦歡子的事我會叫人去查清楚。你和藤千行的事我也會叫人審問清楚。”
“我和他沒什麼!”白婉棠急促地道。
“我不信你。”
他捏了捏她, 白婉棠吃痛地悶哼一聲, 他卻比她?痛恨似的從牙縫裡擠出話來,“要是被我問出什麼,我就讓你親眼看他如何被做成人皮燈籠。”
藤千行是隨北冥的人來救她遇險, 他們落到獨孤極手裡,白婉棠就像被鉗製住了命脈。
獨孤極很會利用這點讓她妥協。在浴房中折騰了好一段時間, 待她洗完澡出去時, 她幾乎沒法兒走路。
獨孤極的火氣在談及藤千行時被勾起, 沒有再抱她,叫她自己回寢殿去,他則去處理事務。
白婉棠一步一挪回到寢殿,隻覺身體到處都在疼。
她在浴房的石磚上趴了好一會兒,地上的涼意仿佛滲入了她骨子裡。回到寢殿, 她沒吃東西,就把自己裹進被子裡。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寢殿已經被收拾乾淨, 她不知不覺累得昏睡過去。
隻睡了沒一會兒,就被人叫醒。
獨孤極回來了, 他臉上和頸上的傷都已經處理得看不出來,但臉色不算好看,壓抑著煩躁,卻耐心地問:“怎麼不吃東西,想餓死你自己?”
白婉棠道:“你沒給我準備衣服。”
他走時匆忙,心裡又生她的氣,倒是忘記了。
他把她從被子裡拉出來,脫下大氅裹在她身上。
雖是冬日,但獨孤極所住的地方一向是暖和的,隻披大氅在屋裡也不會冷。
白婉棠像個聽話又冷漠的人偶,被他帶著坐到桌邊。
食不知味,她吃了幾口便吃不下去。
她這模樣給他增添了火氣,但他還是不發怒,給她盛了碗湯叫她喝下去。
白婉棠小口小口地喝著湯,忽聽他道:“是崔羽靈給你下的藥。”
白婉棠喝湯的動作一頓,了然道:“你不會罰她,是嗎?”
“她把你當作清棠才會害你,?何況你也沒出什麼事。”獨孤極說這話時移開視線,刻意不去看白婉棠,“我不是不罰,隻是我不可能殺了她。”
崔羽靈前世是西珠,他雖沒太多記憶,但也記得西珠為了自己,沒少在清棠手下受罪。
倘若是彆的恩情,他倒不會那樣在意,可偏偏是他在人間那段時光的事情。西珠,是他在撫養他的老和尚死後,遇到的唯一一個對他好的人。
最重要的是,西珠對清棠的恨,他比任何人都要理解。
白婉棠喉嚨裡仿佛堵了一大塊東西,突然的什麼都咽不下去。
她放下湯碗正坐,“所以你和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要我原諒她,要我不計較?你會給我計較的機會嗎?”
她的話在獨孤極聽來分外刺耳。
他皺眉道:“她害的是你,你自然有問責的權利。”
他把她帶回來,不再追問她逃跑的事,說這話已是十分退讓了。
追查倦歡子一事時,審問藤千行的魔衛來報,藤千行與她並未有過什麼。
她隻有他,他心裡是高興的。他想她的身子既然已經給了他,日後就該好好呆在他身邊。她該知趣些,不要再與他針鋒相對。
而他自然也不會再把她當階下囚對待,日後也會叫那些魔族給她應有的敬重。
她不說話,他伸出手去握她的手,溫聲道:“不會再有下次。”
這次便算了?
白婉棠禁不住想笑,又覺得眼睛酸澀,她穩了穩情緒,道:“要我原諒她也可以,你把北冥的人和藤千行放了。”
獨孤極握她的手收緊,捏得有些疼。
他不悅道:“不可能。”
“那我不可能不記恨她。”
白婉棠說罷,靜默片刻,又嗤笑一聲,“要怎樣處置她都是你說了算,你何必來跟我浪費口水。”
獨孤極壓抑良久的火氣,終是在她的陰陽怪氣下竄上來,“白仙仙,你給我好好說話。”
“我現在說話都成了錯是嗎?那我不說行了吧。反正你就會拿彆人來威脅我。”白婉棠甩開他的手,“他們要是死了,我也不會活。”
獨孤極胸膛劇烈起伏了兩下,猛地起身,暴躁地將滿桌碗筷掃落在地。
“我在好好跟你說話,你什麼態度,還拿死來威脅我?”
他眼裡發紅,突然過來拽她的手,把她壓推到窗台上,將她半個身子按出窗外,“行,你去死吧,你去死啊!等你死了,整個北冥的人,你認識的那些人,也全都得死。”
高空的涼風不斷吹來,穿透她單薄的衣衫。
白婉棠很冷,冷得發顫。
她低頭,看到登天閣下那些魔侍魔衛都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又飛快地轉過臉去不敢再看,一瞬間羞恥得有一種想要跳下去的衝動。
但她死死地扣住窗台,她知道自己不能死。
她要是死了,不說整個北冥,首先地牢裡的人就先得死。
獨孤極當她服軟了,把她拽回屋裡來。
她癱坐在地上,背靠著木牆,低著頭,頭發淩亂地遮擋著臉。身上寬大的大氅鬆散開來,露出一片雪白細膩。
獨孤極在她麵前蹲下,冰冷的手在她頭上輕撫,嗓音又溫和下來,“你乖乖地做我的女人,你自己也好過些,不好嗎?”
白婉棠垂著頭不說話。
她聽見獨孤極煩躁又無奈地歎息一聲,溫聲道:“我會罰崔羽靈,這件事就這樣算了。地牢裡那些人,我會不會要他們的命,就看你表現,好嗎?”
他詢問她,可是又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他抬起她的下巴親過來,撩開衣擺解開腰帶,衣裳也沒脫,就這樣在窗邊抱著她來了一次。
他從前沒經曆過男女之事,又被人下過倦歡子,對這種事和彆人的靠近都是有些厭惡的。
但和她做過之後,他如今確實是有些食髓知味,貪歡了些。
事後白婉棠身上唯一蔽體的大氅已經臟了,獨孤極又脫下外袍給她穿上。
他這兩天把時間都花在了她身上,堆積了太多事要去處理。站起身來把自己清理乾淨,見她有些紅腫得厲害,便彎腰去扶她,溫聲道:“我抱你去浴房。”
白婉棠“啪”地打開他的手,扶著牆起來:“我自己去。”
獨孤極手懸在空中,過了會兒才收回。
他正饜足,也不跟她計較,離開前同她道:“我處理完事情便回來。”
白婉棠瞧出他此刻心情不錯,轉念想了想,問道:“藤千行……還有北冥的人如何了?”
藤千行中了藥還落到魔族手中,必然不好受。
獨孤極臉色暗下,冷笑:“死不掉。”
“能不能……”
白婉棠想請醫修去看看他,獨孤極麵色徹底冷了下來,她隻得把話吞回肚子裡,獨自往浴房去。
沐浴完她回屋休息,夜裡卻突然焦躁起來。
身上一陣陣發熱發酸,總感覺想要貼著些什麼,靠著些什麼。像中了藥,卻也不像那樣衝動。
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對於身體突然冒出的渴求難以啟齒,隻能不斷地喝涼水,在屋裡踱步以壓製躁動,臨近天亮才因過於疲憊而睡過去。
可她又做了夢。
無法言說的夢讓她身上都是汗濕的。她迷迷糊糊地睜眼,無意識地摟住在自己身上動作的人影,仿若還在夢中一般。
待渴求得到滿足,腹部的一陣抽搐讓她清醒過來,她猛地瞪大眼睛盯著剛剛抽身出去的獨孤極。
獨孤極麵色尋常,擦拭著身上汙濁,在她發問前道:“倦歡子會叫人對情.事上癮。我不在的時候你自己多念幾遍清心咒也能壓一壓。”
魔族本就重欲,把倦歡子當助興的藥。獨孤極看慣了魔族作風,不覺得有什麼。
但白婉棠怔在床上,胸腔裡漸漸生出憤怒和委屈。
“崔羽靈……”
她隻說了三個字,對上獨孤極望過來的視線,突然間看透了什麼,隻苦笑一聲。
她有了癮,於獨孤極而言反而是省事的。以後不會有他想要,她卻不願意的情況。他是受益者,他當然這覺得沒什麼。
在意的,抗拒的,都隻有她自己罷了。
她翻過身把自己蜷起來,背對著獨孤極。咬著唇逼自己不要哭,眼淚卻還是止不住。
獨孤極看她這樣,眉頭緊蹙冷嗤道:“你哭什麼,你不是也很快活嗎?”
“我不快活!”她大叫起來。
獨孤極厭她這副像被強.奸了的樣子,來了火氣,譏嘲道:“我回來的時候,是發.情的狗纏的我。”
白婉棠回頭瞪他,揚手一巴掌扇在他臉上,恨道:“是你的西珠給我下的藥,你憑什麼羞辱我!你當我是狗,那你以後就彆碰我,我找彆人解決。”
獨孤極立時變了臉色,“你敢。”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懨懨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57299135 5瓶;歪水 4瓶;三千世界劃起來~ 3瓶;49418345、Lonerい、ながれぼし、茉茉黎璃安 1瓶;
(* ̄3 ̄)╭
48.心跡 · ?
白婉棠說的是氣話, 這種事她寧願忍著也不願意找人解決。
她用被子把自己蒙在,不再與他爭吵,也不想看到他。任獨孤極再說了什麼都不願聽。
獨孤極瞧她在被子裡鼓成一團的樣子,就有一種想要拿把劍將這一團捅得千瘡百孔的衝動。
他胸腔裡的“心”在叫囂著殺戮, 在渴求他最厭惡的血腥。而且尤其地怨恨她, 恨不得把她碎屍萬段。
他朝白婉棠伸了下手, 手指蜷了蜷又收回, 披上大氅快步離開。
外邊安靜了,白婉棠才從被子裡出來。
確定獨孤極一時半會兒不會再回來,她去浴房衝洗了身子, 躺回床上不斷念清心咒。
*
一連好幾天, 她都沒有再看到獨孤極。
但外麵的魔侍和魔衛卻變得越發謹慎小心,再不敢像往常那樣,閒聊嬉鬨。
白婉棠目見之處, 都陷入了緊繃的壓抑中。
她擔心出事了,在魔侍送吃食來時, 詢問外麵的情況。
魔侍四下裡瞧瞧, 小聲道:“尊主這幾天脾氣越發暴戾, 還時常頭疼心口疼。先前倒也有過這樣的時候,不過吃藥壓住了。現在那藥似乎沒什麼用了。”
魔侍說罷,害怕地候在一旁。生怕獨孤極突然出現,發現她在說閒話,會將她拖出去斬殺。
白婉棠聞言, 心道原來劇情已經發展到這兒了。
萬象鏡的反噬,讓獨孤極變得越發瘋魔。
再不久, 便是她被拔神蓮的時刻了。
正這麼想著,她的靈台突然抽痛了一下。
白婉棠驚訝地摸了摸小腹, 隻覺抽痛越來越明顯。仿佛有刀在她的靈台處割劃。
她叫人撤了食物,回到床上歇著。痛卻越發明顯,越發深沉,仿佛連帶著她的神魂都在被人割裂。
她在床上蜷成一團,喉間一陣腥甜上湧,咳出一口血來。緊接著便暈了過去。
疼痛仍在持續,這次仿佛有人在把她的神魂當成紙錢撕扯。
她被困在黑暗中出不去,過了仿佛千百年那樣漫長的時間才好轉。
她大腦漸漸清醒,能聽見獨孤極的聲音。
努力睜開眼,就見醫修離開,獨孤極手中拿著一盞巴掌大的葫蘆燈盞,坐在床邊。
那葫蘆口的燭火不安地晃動著,過了好一會兒終於平息下來。
獨孤極地目光這才從燭火上移開,看向她,“好些了?”
白婉棠臉色慘白地盯著葫蘆燈盞,額角滲汗:“我的命魂燈……”
當初她拜入玄鴻宗時,被抽一縷魂絲煉成能重創她神魂的命魂燈。
這本是大宗門防止弟子叛入魔族所用。在魔族占領玄鴻宗前,為了不讓命魂燈落入魔族手中,已經將其都摧毀了。
她的命魂燈,隻有可能是被崔羽靈留了下來。
白婉棠想通一切,躺回到床上,語氣肯定,“這一次,你依舊不會拿她怎麼樣。”
獨孤極聽著不舒服,卻無從反駁。
他本還斟酌要不要同她說是崔羽靈所為,免得她又同他鬨,讓他心煩。見她知曉一切,卻表情漠然,他反而焦躁起來。
“她隻是把你當成……”
“我現在倒希望,我就是清棠。”白婉棠打斷道,“不然我真的不懂,我究竟做錯了什麼,要被你們這樣折磨。”
獨孤極眉頭緊皺,“彆和我說這種賭氣的話,你要是清棠……”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他本要這麼說的,卻忽然發現,幾日不見,她瘦削憔悴了許多。
她以前的臉上是有嬰兒肥的,如今卻骨線分明。以前的臉蛋也總是泛著健康的紅粉,如今卻是蒼白發青,連唇都淡得幾無血色。
獨孤極收起命魂燈,冷硬緊繃的麵部線條軟了幾分,摸了摸她的臉,“不會再有下次。”
他嗓音微啞,眼裡紅血絲明顯。這幾天,反噬時時刻刻都在折磨他,他過得並不比她好。
白婉棠垂著眼眸不看他,“我不信你。”
他立刻就來了火氣,摸她的手用力,幾乎要掐進她的肉裡。
她痛得悶哼,他像被燙到似的收了手,急躁在屋裡來回踱步,“那你要怎樣,要我現在去殺了崔羽靈?”
白婉棠淡聲道:“你隻要放了北冥的人和藤千行……”
“不可能,這些話你以後彆再跟我提。”獨孤極打斷她,手握成拳,指甲掐進掌心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坐回床邊看了她一會兒,將她抱在懷裡,難得地向她吐露心跡:“我讓你留在我身邊,不是為了折磨你。你同我說話就不能不帶刺?”
白婉棠道:“如果我可以和你像在陰陽關那樣相處,隻是我有一個條件,你能答應嗎?”
獨孤極臉埋在她頸間,“除了放人。”
白婉棠感到靈台處又開始異常地發熱,“我要你丟下這裡的一切,不再管修真界與魔族的恩怨,和我去人間,就我們倆生活,你願意嗎?”
獨孤極的擁抱突然勒得她發痛。
他不回答,眼神仿佛在說她瘋了,才會對他說這種話。
白婉棠早有預料,譏笑道:“你隻在乎你的野心,又何必綁著我。是因為我有神蓮神骨嗎?”
獨孤極像被刺痛,鬆開她露出譏誚的神色,咬牙切齒道:“我若隻要神蓮神骨,我現在就可以先把你做成人彘困住。待找到取出神蓮神骨的方法時,就是你魂飛魄散的時候。”
他的手用力按在她小腹上,仿佛要挖出神蓮,她痛得低呼。
獨孤極扯唇道:“我還有不抽神蓮神骨,也能得到其力量的方法,就是讓你成為我的爐.鼎。”
與她交.合,他不僅能用她體內的神蓮壓製萬象鏡的反噬,還能奪取她已覺醒的神骨力量,讓她逐漸淪為廢人。
這種念頭他不是沒有過,隻是他終究沒有這樣做。
白婉棠聞言,難以置信地怔了幾秒,“所以你,你和我……”
所以有時他抱她,靈台才會發熱。
“我和你歡.愛就隻是歡.愛,隻是會用些神蓮的力量,免得我弄死你。”獨孤極不願和她說這些話,就是不希望他與她做些什麼時,她會多想。
他又抱住她,手摸到她身後的刺青處。
白婉棠身體變得僵硬,倦歡子帶來的癮,讓她感到了難堪的渴求。
腦海裡不由得浮現出,他與她雲.雨時,總喜歡親吻這當初他隻紋到一半刺青。
她對鏡看過這刺青,是一朵半白半紅的蓮花。
他在人間的法號叫霽蓮,他對崔羽靈的特殊,也足以見得他有多看重人間的那段經曆。
她以前不知他是以何種心情在她身上紋下這朵蓮的。
但她現在懂了。
她歎道:“獨孤極,你喜歡我嗎?”
他不答,隻是抱緊她,吻了吻她的發。
好像在用行動證明是喜歡的。
白婉棠淡笑道:“不,你不喜歡我。你隻是對我有了占有欲。”
“你從來就不懂,也永遠不會懂,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情。因為你從來就不曾擁有真正的,有血有肉的心。”
“我在人間等你去姻緣樹下赴約的那晚,本可以留在人間。你知道我為什麼回來了嗎?”
“因為那時的我,以為你隻是個弱小的漂亮瞎子,我怕你一個人在修真界受欺負。我知道我們最終不一定會在一起,但是我想保護你。我想你能好好地活下去,快樂地活下去……你能明白嗎?”
白婉棠推開獨孤極,看著他顯露出些許茫然和困惑的眼睛,笑道:“你不明白。”
獨孤極確實不明白,甚至覺得那樣的做法極蠢。
倘若是他,那晚他會留在人間。
他不會為了任何人放棄自己的追求,更彆說為的還是一個未來有可能再也無法相見的人。
她的笑讓他胸腔裡沉悶得要命,但那顆跳動的“心”,卻隻是在活躍地叫囂,殺了她。
千年前他不願用萬象鏡做心,因為他知道萬象鏡有這樣的反噬。
如今他用它做心,所有人私下都說,他是為了壓製寒毒。但不是,萬象鏡的反噬比寒毒更恐怖。
他這樣做,隻是因為他想要一顆心。她說他沒有心。
如今,她又說他根本不喜歡她,他不懂情。
獨孤極臉上的茫然很快退去,他握住她的肩膀掌控她的身體,不容置喙地道:“那隻是你的想法。既然你這樣喜歡我,留在我身邊不該是你想要的嗎?”
白婉棠想笑。
你看這個人,他真的不懂。
她的笑讓他煩透了。
這感覺就像他被丟進了一個空白的世界,無論怎麼都拚命都找不到方向。
他不自覺收緊了手,掐得她肩膀疼得縮起來也不曾察覺,不耐煩地對她許諾道:“我會娶你為妻,日後你就是魔族的王後。”
說罷,他想到那群魔族必然會因為他的決定好一番大鬨,又皺起眉來。
白婉棠問道:“那你還會娶彆人嗎?”
獨孤極眉頭皺得更緊,“我不會碰她們。”
“崔羽靈呢?她可是西珠。”
“……你一定要這樣和我說話?”獨孤極被她的追問徹底惹惱了。
他自小的認知裡,納妃就是一種掌控朝臣的手段。每個帝王都是如此。
他已經承諾除了她不會碰彆人,她還要怎樣?
她就是在和他胡攪蠻纏!
白婉棠不和他爭辯,身體向後仰要躺下,“我累了。”
獨孤極見她眼眸迷蒙的樣,手摸進被子裡,“白仙仙,你想要了。”
這幾天他沒有來見她,癮犯的時候,她一直念清心咒,忍耐得確實很痛苦。
白婉棠感覺到自己的異樣,也感覺到他冰冷的手,顫栗了下,閉眼搖頭道:“不是我。”
不是她想要,是那藥。
獨孤極用手幫她解決著,嗓音因放慢而顯得溫柔,“我已經叫人去找藥了。”
白婉棠眼睫輕顫,牙關緊咬著,不發出聲音。
獨孤極把臉貼在她臉側親吻她,聲音透著疲憊,“許多次,我泡在血池裡,以為我自己或許真的該死的時候。是西珠告訴我,我什麼都沒有做,為什麼要死。”
她彆過臉去,呼吸急促,捂住嘴。
獨孤極收回手,手上黏濕也不擦,便解他自己的衣裳,“這是最後一次。她如果再傷你,我不會放過她。你也不要再惹我生氣。”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42217495 25瓶;月緋妍、柳煙花霧 2瓶;ながれぼし、Lonerい 1瓶;
(* ̄3 ̄)╭
49.菩提鏡 · ?
白婉棠沒有將他這次的話放在心上, 她不信他。
獨孤極幫她解決了藥性,抱她去浴房沐浴回來,便擁著她睡過去。
她望著獨孤極的臉,想獨孤極既然要娶她, 要給她身份地位, 她未嘗不可利用這點再次博取他的信任, 趁機帶北冥的人和藤千行一起逃走。
她開始心平氣和地對待獨孤極, 床事上也不抵觸。
獨孤極對她的態度卻始終如一——提防著她。
允她在行宮內走動,可她若靠近各道門,立刻就有魔武衛來提醒她回去。
這樣的日子過了好長一段時間, 天都漸漸轉暖。
白婉棠終於認清了現實:他永遠也不會再信她。
她獨自坐在高閣窗台上, 俯瞰這曾是正道第一宗門,如今卻歸於魔族的行宮,回想起的自己初來玄鴻宗時迷茫拘謹的感受。
那時的她特彆想回家, 甚至幻想過飛升成神後,能踏破虛空, 回到自己的世界。
於是她很努力地修行。
可她天資不行。
如今的她, 雖身有神骨, 但處境依舊無奈無望。
就像從一片寬廣陌生的世界,跳入了一個懸於高空的牢籠中。
她想要跳出去。
“你做什麼!”
強硬的力道把她從窗戶上拽下來。
獨孤極緊緊箍著她,眼前不斷重現她向著窗外伸出雙手,仿佛要一躍而下的模樣。
她如今靈脈神骨都被封,跳下去便隻有死。
白婉棠在他的懷裡掙紮了兩下, 引來他更強硬地壓製,隻得靠在他懷裡, “透透氣罷了,我還不想死。”
她確實是不想死的, 隻是那一刻很想跳出去。
獨孤極想訓斥她,但這兩日她比起前段時間突然變得冷淡,原因他們都心知肚明。
他和她互相防備對方如敵人。
還在同床共枕,還在日夜纏綿,也隻是因為他還在強求。
他不知道為什麼他和她之間會變成這樣。
明明最初是她先喜歡他的。
獨孤極急躁的情緒平複下去。
他摸了摸她的臉,手感已經不像從前軟綿綿的,“天氣暖了,過幾日我陪你出去走走。”
“不了。”
白婉棠望向窗外,眺望幽州小仙境的方向,“幾月了,那裡的海棠花開了嗎?我記得我以前掃登天閣的時候,是能看到那裡的花的。”
獨孤極啞了半晌,“過幾日就開了。”
白婉棠這段時間過得渾渾噩噩,想一出是一出。點點頭,沒將這事放在心上。
過了幾日再趴在窗台上往外瞧時,小仙境那一方開了大片白海棠,如流雲彌散在人間。
她這才想起自己問過有關於花的話。
可她記得,在說那話之前,小仙境那邊還光禿禿的。
也記得,曾經小仙境開的,是一大片火燒雲似的紅海棠。
獨孤極下午過來,見她趴在窗邊,走過來從她身後抱著她,同她一起望著小仙境發呆。
白婉棠倏地回神,手向獨孤極胸口打去。
獨孤極條件反射鉗住她的手,眉目狠厲,咬牙切齒道:“你又要殺我?”
她笑起來。
獨孤極垂眸一瞧,她手中空無一物。
她笑得越發開心。
獨孤極惱火起來,卻又發不出脾氣,也說不出什麼話。看著她抽手回屋去,頭疼得一陣眩暈,隻覺得她好像在笑他的強求像個笑話。
晚上他為她解藥時,他不自覺動作發狠了些。
她默默地受著,仿佛適應了如今和他之間,身體上的親密。
待事了,她問道:“解藥還沒找到嗎?”
找到了。
可他又擔心給她用了,她又要開始謀劃如何離開他,如何殺了他。
若是以往,獨孤極會直言來諷刺她。
可如今,這樣的話隻會像響亮的耳光打在他臉上——他像防著仇敵一樣防著她,卻又要她做他的枕邊人。
獨孤極不說話,抱著她闔眼睡過去,疲憊至極。
白婉棠心下已了然,並無太大波瀾。
她閉上眼睛,困倦地想:這樣的日子還要過?
倘若是一輩子……
她此刻竟害怕起自己會活得太久。
*
獨孤極說過不會再讓崔羽靈傷到她。
可他更看重他的野心,不可能時時刻刻盯著崔羽靈。
白婉棠在行宮閒逛時,遇到了崔羽靈。她看上去比從前更加明豔張揚,紫衣黛釵。
白婉棠瞧著自己一身素白,手腕瘦得隻剩一把骨頭,不由得笑起來。
她想起來自己曾被玄鴻宗的掌教師傅罵,“總穿一身紅,全玄鴻宗的弟子哪個都有你張揚?你能不能學學人家崔羽靈?”
如今倒是她寡淡無味了。
崔羽靈瞧見白婉棠瘦削的模樣,也禁不住發笑。
她還以為她過得很好。
白婉棠轉身要離開。
崔羽靈揚聲道:“你躲不了的,這周圍沒有魔侍。獨孤極帶兵親自去征討北冥,不在行宮。說起來這還得感謝你。若不是你在萬象鏡中那一出,讓獨孤極擔心重蹈覆轍,他也不會丟下你在行宮中,給了我殺你的機會。”
白婉棠淡淡然道:“你不叫他尊上了。”
“我同他的關係已非從前,自然無需再叫他尊上。”
崔羽靈這般說話,有希望能刺痛白婉棠的意思。見白婉棠沒什麼反應,她覺得無趣,不再聊獨孤極。
“清棠,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她殺意畢露。
白婉棠道:“你為什麼認定我是清棠?”
崔羽靈勾唇笑道:“因為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你這樣的人,你不屬於這個世界。”
說話間,她扣住她的頸脖。
白婉棠感到喉嚨被勒的窒息感,臉上更多的卻是驚愕。
崔羽靈見她這副模樣,才信她是真的不記得一切。突然有了個想法。
為什麼她要自己冒險殺白婉棠,惹獨孤極不快?為什麼不讓獨孤極自己親手殺了她?
崔羽靈突然鬆開她,道:“我其實撒了謊,修真界如今隻剩下北冥,但獨孤極在籌備和你的婚禮,要在大婚後再去攻打北冥。魔族成親大多隨意,但他要封你為後,流程便繁複瑣碎得多,為此他今日特意帶諸魔去了魔域。”
“他們最早也要明日午時後才能回來,你有一天的時間逃跑。”
白婉棠還是那副平靜的表情:“你怎麼又想放我走了?”
崔羽靈撫上她的臉,笑道:“我想讓他,讓你,都親眼看看,你清棠在千年前究竟都做了什麼。”
她不否認,她對白婉棠的怨恨,對獨孤極說的話,有一部分,是她的私心。
但在重要的事上,她說的是事實——清棠害了獨孤極。
*
白婉棠不是魔,獨孤極也不想讓她入魔。因此要封她為後,讓諸魔能臣服於她的氣息與威壓,需要去動魔域的魔脈。
那是魔族的命脈,為此獨孤極和所有大魔都返回了魔域。
修真界現在可謂是魔族最式微的時候。
大魔們這趟回魔域,都很不情願。
他們不擔心那些正道修士會趁虛而入,隻是覺得獨孤極為白婉棠做的太過。
但他們也知道,這是獨孤極能為她做的極限。
再多的,不會有了。
待日後獨孤極再納其他魔妃,那白婉棠就會淪為在魔族中空有名頭,苟延殘喘的棄婦。
如今獨孤極為她做的,隻能算是她被棄後的保命的手段。
*
白婉棠出逃得很順利。
有崔羽靈幫忙,她直接被傳送出了幽州,一路坐飛舟前往北冥。
她本想帶藤千行與北冥的人一起走。
但崔羽靈說:“我是要你去北冥,認清你自己究竟是誰,不是在協助你們這些修士。”
此前她還不信崔羽靈。
但崔羽靈話語中對修士的怨恨,對她身份的篤定,讓她不得不開始懷疑:
她其實是千年前來到的這個世界,她就是清棠。
她一路心情錯綜複雜。
路上遇到大批前往幽州界的修士,聽聞他們要趁獨孤極不在修真界這時,將被俘虜的修士們儘數救出。
這群修士都從北冥過來,白婉棠懷疑其中有詐。
他們卻道,消息是從他們潛伏在魔族中的內應那裡得來的。
崔虛夫婦也在其中,堅定地道:“這是我們難得的機會。”
他們看得出如今白婉棠身子虛弱,沒有強求她幫忙,還助她去往北冥。
以她原本的修為,她要天黑後才能抵達北冥宮城。如今卻是在申時末抵達。
駐守在北冥宮城的人不多,但北冥的人,無人不知北冥仙。
白婉棠一落地便被請入宮城內。
北冥族人圍著她問了許多,也關切她許多。
她頭昏腦脹,一心隻想趕快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否則待獨孤極回來,不多久她可能就要被帶回去。
她直奔老祖宗的房間。
進了房間,其餘人不敢跟。她耳邊安靜下來,走向坐在窗邊忽而轉頭看向她的老人。
“仙仙?”北冥桐驚喜又難以置信。
她不像萬象鏡中那樣衰弱,身子還很康健。
白婉棠不敢同她敘舊,怕有了過多的感情,待弄清楚一切,更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跪到北冥桐麵前,握住她的手道:“老祖宗,請您告訴我,我究竟是誰?”
北冥桐臉上喜悅和動容都變得僵硬,“仙仙?你在說什麼,你怎麼了,怎麼一回來就問這個?”
“我是千年前的公主清棠,對嗎?”
北冥桐從沒想過,百年後再見白婉棠是這樣的局麵,也沒想過她開口問的是這個問題。張著口說不出話。
白婉棠對上北冥桐閃躲的渾濁眼眸,心裡幾乎已經了然。
她睜著眼睛,眼淚倏地從眼眶裡滾落,不願相信地問道:“我真的折磨了獨孤極,害他入了魔?”
“不不不……”
聽到白婉棠的話,她大腦還混沌著,但下意識地連聲否認,“不是的,仙仙。你不是在折磨他,你是上天派來的神使,你隻是在幫我們。你聽我說……”
“您不必說。”白婉棠打斷她,捂住心口,胸腔沉悶得呼吸困難,“帶我去見菩提鏡吧。”
崔羽靈在她走時曾同她說:“所有人對你說的話,都必定是有偏頗的。”
“你可以不信我,也可以不信任何人。但你總歸該信菩提鏡吧?它就在北冥,你可以讓你的老祖宗帶你去找它。”
是的,她會信菩提鏡。
在這本書裡,菩提鏡是一塊問心鏡。她的記憶或許會被遺忘,但她的心經曆過的,不會忘。
“仙仙……”北冥桐眉頭緊皺,握著白婉棠的手不自覺收緊,“楓幽主說過,這一天遲早會來,我沒想到,會是這個時候來。”
她好像一下子蒼老了許多,話語都變得滄桑虛浮。
她站起身,領著白婉棠穿過北冥宮城一條又一條雪白的長廊,最終走入漆黑的地宮。
在漆黑之中,白婉棠看見一顆琉璃般清澈的珠子,散發著淡淡的柔光,漂浮在空中。
她向那顆琉璃珠走去。
恍惚間,她看見了自己。
剛剛穿越到這個世界時,還穿著睡衣,睡在草叢裡剛被附近的村民吵醒,一臉懵逼的自己。
有個一身青白素衣的男人,溫和地向她伸出手,“這位……神女?你沒事吧?”
男人模樣俊逸,出塵如仙,手中握著一卷奇特的書卷。
周圍有人喚他——楓幽主仙尊。
作者有話要說:
抽神骨神蓮快了,就在仙仙知曉真相之後
怕大家覺得仙仙壞蛋,還是劇透一點點叭_(:з」∠)_
千年前的事,仙仙也算是受害者
楓幽主雖然現在才第一次出場,但他的名字出現過好多次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有一個小亦 12瓶;阿遲遲、888 5瓶;大樹好乘涼 3瓶;ながれぼし 1瓶;
(* ̄3 ̄)╭
50.千年前(上) · ?
楓幽主是她在這個世界遇到的第一個人。
或者說, 第一位仙人。
他將她從村民異樣的眼光中帶走。在得知她並非什麼神女之後,也對她溫和以待,將她安置在他的仙府。
白婉棠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兒,很是拘謹。而楓幽主在將她安置好之後, 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
就是在這段時間, 她通過接觸仙府中的侍者, 得知這是個可以修仙的世界, 如今有四位仙尊。
他們四位就是這方世界的極點。
她遇到的是四方仙尊之首——楓幽主。
“仙尊曾說,他們修煉再不得進益之後,冥冥之中感覺在仙之上, 還有神的存在。可是四位尊者的修為已經停滯不前千年, 也不知如何才能修煉成神。”
仙府中的侍者待她親和,時不時在和她閒聊時說這些。
白婉棠在這世界是個凡人,她問侍者楓幽主既然如此厲害, 為何會將她錯認成神女。
侍者驚詫道:“您不知道嗎?您帶來了一個很不得了的東西。此次尊者離開仙府,和三位尊者共同去人間探尋, 就是因為您那東西呀。”
白婉棠還真不知道自己帶來了什麼。
她記得自己穿越前, 在用手機重溫一本很久以前看過的男頻修真文。剛開個開頭, 就睡著了。
這個世界的部分設定讓她覺得熟悉,她腦洞大開地懷疑過,自己是不是穿書了。
雖然對那篇文的印象所剩無幾,但她還記得那篇文男主的名字叫獨孤極,乃天生神魔雙體。
那篇文講述的也是獨孤極一路升級打怪, 最終成為魔神,讓三界神魔人和諧共處, 創造了海清河晏的盛世景象。
可這個世界,沒有神, 也沒有人叫獨孤極。
白婉棠在仙府待了一年,才再次見到楓幽主。
彼時他和其他三位仙尊已經成了神。
對於他們成神的經曆,他們說是在人間發現一對帝後誕下雙生子,一位是魔,一位是神。
魔殺了神。
為了天下太平,他們殺了魔。
神身上的神骨,分散到了他們四個的身上,將他們度化成了神,讓他們從此庇護蒼生。
白婉棠聽聞那位魔嬰的名字叫獨孤極,屬實驚訝了一把。
楓幽主十分在意她的反應。
他問她:“怎麼了?”
對於照顧了自己一年的人,白婉棠沒太大防備心。但因設定對不上,覺得那魔嬰獨孤極,和魔神獨孤極應該是恰好重名,便道:“沒什麼,覺得這名字怪怪的。”
楓幽主對她笑容依舊溫和,隻是溫和中夾雜了一些悲哀的深沉。
她依舊在仙府生活,聽人將四方神尊殺魔嬰一事編成了戲曲。
那戲劇中,四方神尊為了斬殺魔嬰四處奔波,說是將魔嬰碎屍萬段也不為過。
他們這麼做是為了三界安定。
更何況他們成神之後,妖魔再不敢胡亂作祟,人間與修真界都繁榮昌盛了許多。
無人不道他們辛苦。
白婉棠也隻是難以接受那樣血腥殘忍的手段,對他們所做一切,也是認可的。
*
突然從某一天開始,她的身體極速衰敗下去。白婉棠冥冥之中感到這個世界對她的排斥。
身為神尊,超脫了天道的存在,四方神尊亦能感受到她不屬於這個世界。
可他們卻對她的衰敗無能為力。
白婉棠一邊想著“為什麼彆人的穿書都沒事”,一邊努力接受自己要早早衰亡的事實。
可某一天,四方神尊找到了保住她命的方法。
他們將她帶到人間,讓她成了一對帝後的養女,成了公主,封號清棠,讓人間的人為她立了公主生祠來供奉她。
她成了四方神尊共同的徒弟,排名第九,也是他們派到人間的神使。受著人間的供奉,得以活下來。
白婉棠由衷感激他們為她所做的一切。
她在人間過上了錦衣玉食的生活,楓幽主派了一位弟子守在她的身邊。
那師姐叫蒼雨,對她十分照顧,卻又十分淡漠。
人間的人對她太過恭敬,不敢和她過分靠近。就連收養她的帝王都是如此。
白婉棠閒來無事,便隻能同蒼雨一起打發時間。
那天她收到楓幽主賜予帝王的鮫珠,聽見小公主對宮婢大發雷霆,說她這位假公主搶走了她應得的一切。從前的鮫珠,明明都是給她的。
白婉棠細細想來,這段時間,帝後為關照她,確實是讓所有公主皇子都為她讓步。
這位小公主叫西珠,本是最受寵愛的。如今因為她,西珠一個月也不一定能見到帝後一麵。對她有怨氣很正常。
她問蒼雨:“我可不可以不做公主?隻做神使,也一樣能接受供奉吧。”
“你需要在這個世界有親人,有眾所周知的身份,有羈絆。否則隻有供奉也活不下去。”蒼雨冷淡地道:“做公主,不是你自己想的嗎?”
“我什麼時候想了。”白婉棠感到莫名其妙。
“你從前對師父說過——彆人穿越都是個公主皇後的,我這是個啥啊。”蒼雨一臉“你自己說的話你都不記得嗎?”
白婉棠確實不記得。
她也沒想過楓幽主那樣心中隻有蒼生的人,竟會記住她這樣隨口吐槽的一句話。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她好像隱約體會到了被人記在心上的感覺。
楓幽主時常會來看她。
她對他心存感激。
*
白婉棠以為自己會就這樣做著公主,吃著人間的供奉長生不老,受儘榮寵地活到地老天荒。
但在她做了十二年公主之後,楓幽主給她帶來了一個奇怪的少年。
少年模樣漂亮得出奇,卻瘦得隻有一把骨頭,撐不住一身寬大僧袍。
他倒在地上,衣裳散開,露出根根肋骨分明的身軀。蒼白皮膚上的傷,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白婉棠不明所以地上前去扶住這少年,對外吩咐道:“來人,去準備一間臥房,請太醫……”
楓幽主在這一刻皺眉,將少年從她的攙扶中扔回到地上,對外道:“不用準備臥房,也不用叫太醫。”
白婉棠:“那你帶他來找我……”
“仙仙。”楓幽主叫她的小名,語氣依舊溫和,“你要殺了他。”
白婉棠很久以前就告訴過他自己的小名。
這是他第一次叫。
白婉棠沒感到親切,隻覺大腦亂成漿糊,“為什麼?他是……”
“他是當年的魔嬰,我們竟沒能殺死他。”
楓幽主握住她的肩膀,急切又沉重:“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來讓你做這樣的事。但是,我們思來想去,你是特殊的,你不屬於這個世界,或許隻有你能殺了他。”
“可我連自己都保不住……”
“但也許正因你能殺了他,這個世界才會排斥你。”楓幽主語重心長地道,“他日後若成魔,三界將會生靈塗炭。”
白婉棠整個人都是懵的。
她是從法製社會來的,從沒殺過人,在家連殺雞,都被雞追著跑得嗷嗷喊媽。
她沒有辦法立刻給出答複,也沒有辦法立刻對這樣一個看上去根本毫無魔性的人下手。
楓幽主叫人先把那少年帶了下去,說不逼她。
但他帶她去看了被魔屠戮過的村莊,帶她去看了那些在她的公主生祠中誠心跪拜,為她祈福的百姓。
他說:“仙仙,天下人供養你,尊敬你,為你祈求上蒼。你難道真的能看著他們淪落魔族手中嗎?”
她沉默不語。
楓幽主摸了摸她的頭,將她抱進懷裡。
這是他第一次抱她。
白婉棠沒有感到絲毫的溫暖或喜悅,她不自在地僵硬著身體。
在他鬆開她的時候,感到了一絲如釋重負。
*
第二次見到那少年,是在地宮。
這地宮原為水牢,潮濕陰暗。
楓幽主與三位神尊去鎮壓妖魔,不能同她一起來。她不想讓人陪著,叫蒼雨在地宮門口等候,獨自進入地宮。
少年已經醒了,坐在潮濕汙臟的地麵,手腳縛著鐵鏈,茫然地望著她。
那雙煙墨的眼瞳,清澈乾淨,若山巔雲霧。
作者有話要說:
過年忙,儘量更~
千年前的故事不長
可以說如果一開始楓幽主沒有拿走仙仙帶來的東西,這就是篇《龍傲天男主養成手冊》了_(:з」∠)_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緋絮 10瓶;
(*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