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淩玉睥了她一眼,不鹹不淡道:“這個任務從始至終隻有你一個人,任務是取雪薇草,我會在香山腳底等你。”
聞言,柳梢梢一下子萎了下來,可憐巴巴地望著他:“一個人去山裡嗎?我……有點路癡。”
“……”
宋淩玉望了她一眼,“我會放出籠蝶,它會時刻跟著你。”
“我還是覺得你在我身邊,我會更安心些。”
柳梢梢小聲嘀咕道。
“什麼?”
柳梢梢乾咳一聲,一下子慫起來:“師弟放心,我會完成任務的。”
*
被妖物死死踩在腳底時,柳梢梢一團火熱的心瞬間被冷水淋了個遍。
什麼簡單的任務,什麼取個靈草就成,都是假的!
鐵劍太重,她還從來沒舉起過,麵對這麼個龐然大物,記憶一下子回到被妖物碾壓的那日,不由得冷汗涔涔。
深穀幽邃。
汩汩流水聲在空蕩的幽穀回蕩著,鮮血像墨融水一樣慢慢氤氳,整條小溪的上半遊都覆了血色。
柳梢梢一頭紮進水中,腦袋磕到長滿青苔的岩石,愈發高高腫起,瘦小的脊背被那隻金燦燦的妖獸死死踩住。
她拚命掙紮著,可隻是徒勞。
那隻妖獸渾身散著金光,口含巨大銅幣,目光炯炯,殺氣凜然。
鋒利的爪子死死地抓著她的肩膀,單薄的衣裳順著指痕破裂,落下一道道血淋淋的口子。
“記住那些我教你的東西。”
柳梢梢突然想起臨走前,宋淩玉對她說的話。
好歹也是他手底裡訓練出來的,那可是戰鬥力堪比魔王的大boss。
抱著這種心態,她穩下心神。
溪水不再爭先恐後地湧入鼻腔,她運轉周身靈力,趁其不備反擊回去。
脊背上的桎梏蕩然無存,她從水裡“垮啦”一聲抬起腦袋,亮晶晶的眼睫上布滿水珠。
『親親玩家,好厲害!』
龐然大物長嚎一聲,凶狠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渾身濕透的柳梢梢擦了擦落在眼睫的水珠,將雪薇草放進袖口:“你是知道的吧?”
『嘿嘿……這不都是為了親親更好的訓練嘛!』
引她入穀的籠蝶早已不見蹤影。
果然。
宋淩玉一開始就沒打好主意,他是奔著報複才會答應她的請求。
靈草的背後定有妖獸相守,這不就是平常仙俠世界的設定嘛,是她放鬆警惕,才讓宋淩玉有機可乘。
歸根到底,是自己太笨。
這幾日的相處,柳梢梢竟然是先放下防備的那個。
她自嘲,果真是太天真,一點點好就忘記了書裡發生的一切。
她捂著脫力的肩膀,長劍落在水中,紅色的穗子迎著水流飄動著。
沒有力氣拾起,或許是右手脫臼了。
她放棄長劍,尚未受傷的手從從懷裡拿出錦囊,一邊咬著紅繩,將它打開。
還好出門前帶了符籙。
她心有餘悸地想。
身後的妖獸窮追不舍,白玉色蓮花耳墜打在腮邊。
宋淩玉還真是了解她,每日的訓練在這一刻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柳梢梢和妖獸瞬間拉開了一段距離。
錦囊被她隨手丟下,柳梢梢抽出裡麵的清心符,驅散身體負麵影響,她瞬間覺得渾身又充滿力氣,傷口不再崩裂,連眼前的路都看得格外清晰。
可這些效果都是暫時的,再過半刻鐘,所有的疼痛傷勢都會加倍反彈,她必須在這僅有的時間內打敗它。
思及此,她的大腦飛快運轉。
柳梢梢沉下心,感受身體裡的靈氣湧動。
指尖愈來愈熱,周身靈氣四溢,宛若流光星辰。
她睜開眼,瞧見眼前的龐然大物,餘光又見身側化形的森然淩冽的劍氣,心中先是一愣後為大喜。
她真的成功了!
柳梢梢心潮澎湃,催動靈力。
星芒從她的身側呼嘯而過,藍色幽光的小箭宛若蝗蟲般鋪天蓋地,刺向巨物。
砰——
塵霧彌漫。
時間像是被拉緩了速度。
清心符的效力正在慢慢反彈。
她艱難地動了動眼皮,隻見妖獸佇立不動,隨後搖搖欲墜,最後倒了下去。
掀起的狂風巨浪快要將她淹沒,柳梢梢摸了摸袖口的雪薇草,疲累之下,是難掩的歡喜。
她真的做到了……!
身體的疼痛如約而至,她擰了擰眉頭,踉蹌一下。
嘶——
糟糕,一刻鐘這麼快就到了。
柳梢梢渾身虛脫,抵在樹上,緩緩下墜。
胸口急劇起伏著,青白色的指尖滴著連綿不斷的血花。
腹中靈力所剩無幾,丹田深處快要疼得爆炸。
柳梢梢臉色蒼白,眼睫輕顫,緊緊攥著雪薇草,不肯鬆手。
萬籟俱寂。
眼前覆了一道高大挺拔的影子。
柳梢梢動了動眼皮,映入眼簾的便是一道藍盈盈的幽光,振動雙翼,立於少年肩頭。
少年有著一張極為精致貌美的麵容,纖長卷翹的鴉羽,宛如蝶翅般輕輕振動著。
“淩玉師弟,你終於來了。”
柳梢梢彎了彎嘴角,炫耀似地舉起手中的雪薇草,皸裂的唇瓣動了動:“你看,我拿到了。”
少女渾身血流不止,浸滿血色的衣裳早已千瘡百孔,鬆垮垮地搭在地麵,落魄萬分。
“師姐。”
長睫垂落,宋淩玉低眉望她,沒去接柳梢梢手中那株血跡斑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