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她心道,一定要撐過去,阿綾說什麼都一定會回來救您。
“嗖——”一支羽箭破空而出,打斷了女孩的祈禱,帶著令人心驚的白色流光,漂亮地劃過整個院子。它像一隻驕傲的鳳凰,不經意地便踩碎了女孩小心維護著的所有希冀。
羽箭穿體的悶響在安靜的院中顯得格外突兀。
女孩似乎被嚇蒙了,呆呆地看著男人身上最後的生機流失殆儘,還沒來得及發聲,從遠處便走來一個錦衣的年輕人。他左手拿一把弓弩,散發著同樣的白色光芒,毫不掩飾地發出尖聲大笑。他身後跟著的人一哄而上,對著溫重蕭的屍體拳打腳踢。
這些人有幾個她認識,都是平日門中客卿。她記得,從前這些客卿對爹爹很是尊敬,可今日如此對爹爹的人,卻也是他們。十多個奄奄一息的布衣百姓跟在後麵,看到倒在地上的溫重蕭,神情激動。有幾個還掙脫了隨行人的束縛,就要跑上去和他們一起痛打屍體。
“維揚溫氏私藏禁法,擅捉百姓煉製藥人,證據確鑿,劍南江氏江牧奉令前來剿匪!有誰敢攔,我必誅之!”江牧的聲音帶了靈力,一圈一圈地擴散至整個維揚,回應他的隻有一片死寂。
“舅舅……”女孩翕動著嘴唇,頓了好一會,才勉強找到自己的聲音。
她突然抓緊若嵐,一遍一遍地問她:“姑姑……我是不是看錯了?那個人看起來很像舅舅……你說,他不是舅舅,對不對?”
小孩子的聲音本該稚嫩明快,可是她卻學著大人壓低了嗓子,夾雜著淩亂與沙啞,就像被迫開花結果的小樹苗,讓人心中無端酸澀。
若嵐眼眶也紅了,瞧著她拚命忍著淚水的樣子,顫抖著撫上孩子的額頭,連帶著聲線也抖得厲害:“姑娘……江二公子是有苦衷的……您千萬彆怪他……”
溫重蕭躺著的地方突然生發出陣陣金光,隨即又散成許多細細碎碎的光點撒向空中,猩紅的陣法緩緩地化開流淌在地,結界也隨之破裂。
女孩皺了皺眉,淚水終於滑落麵頰。
她看著若嵐,眼裡帶著濃得化不開的憂傷,似乎在詢問她為什麼這個時候還在維護江牧。若嵐不敢再看她的眼睛,把女孩拽起來,道:“姑娘,陣法已破,我們走吧。”
女孩被強行拉起,卻仍然望著爹爹的方向,淚光迷蒙中,染血的白袍影影綽綽,羽箭灼亮得驚人,在心上無可避免地燙出一個洞。太陽穴針紮一般的疼,她眼前忽而一黑,竟“噗”地吐出一口血來。
若嵐心頭大震,忙把女孩抱在懷裡,掠出溫宅,一路向北逃去。
………
天公不作美,一連下了十幾天的雨,似是在祭奠著誰的隕落。
破舊的客棧裡,女孩躺在床上昏沉地睡著,若嵐煎著藥,時不時抬頭向窗外看去。她轉頭又看了一眼沉睡的女孩,低聲自語了一句什麼。
一陣極銳的風尖刀一樣擦破了若嵐的手背,留下一道鮮紅的血痕。她神色一凜,手中劍立刻呼嘯而出,打掉了一支破窗飛入的袖箭。
旋即,門被粗暴地踢開,一個身量高大的人執劍闖入,轉瞬便與她過了幾十招。
若嵐的虎口被震得一陣一陣地麻,險些沒拿住劍。她重又捏緊劍柄,正要再攻,這人的劍卻根本不給她喘息的機會,瞬息之間就刺破了她的肩頭。
這人的臉被黑霧蒙住,所拿之劍也是凡鐵一把,看不出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