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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夥剛到人間沒幾天,哥哥知道孩子不可能這麼快學會撒謊，可他依然對這事持半信半疑的態度。
直到打開袋子，檢查過裡麵全是健健康康的果子才打消疑慮。
看來說的都是真的啊,這是自力更生乾活得來的報酬。
他神情複雜地盯著惡龍幼崽的小圓臉看,沒想到她這麼快就能領悟人間生存法則...於是感慨中不禁又夾著點點欣慰,妹妹這也太懂事了,看來讓她為自己養老的願望指日可待。
開播兩天,各組的表現及數據反饋,大致都在節目組初期定下的目標把控範圍內,就是有個比較嚴重的問題，第四組沒有發揮出作為“對照組”應有的作用。
此時，辦公室內，製片人、總導演及一眾分組導演盯著屏幕,眉頭緊鎖著，神情有些嚴肅,空氣中充滿了嚴峻的氣氛。
“五萬粉...出了兩條熱搜,昨天的詞條比曲頌那組的還高？”
花大價錢買的熱搜居然被一個對照組給比下去了,這令第一組背後的金主爸爸十分不滿，直接向節目組施壓,要求他們給出解釋,製片今晚開會就是要討論這件事。
“沒想到他們表現這麼出彩，確實是有些出人意料的亮點在的。不過再怎麼跳也才五萬粉嘛,和其他三組壓根沒法比，昨天的事純屬意外...已經安排人緊急處理了。”
娛樂圈裡盤根錯節的關係網大家心知肚明，如果滿足不了資方的要求,後續就會出現很多麻煩事,金主爸爸說捧誰就捧誰,不需要多餘的黑馬。
更何況還是那隻得罪過圈層大佬，又沒背景後台的黑馬，不可能讓他有出頭之日。
襯托不了彆組就算了，現在還有“超車”的趨勢，陸衡這是在作大死，要這樣下去上麵必定要求換人，到時候非但會加大節目組的工作量，甚至還會影響到節目整體的觀感質量。
說實話，總導演不希望這事影響太過，畢竟他要對片子質量負責。
“目前最大的問題不是陸衡，而是他妹妹...”
“不得不說這組劇本設計得是真不錯，小家夥也很會演，出來效果直接拉滿，你們沒看那彈幕是怎麼蹭蹭往上漲的，人家可是小成本撬動大流量啊，這點值得咱們反思。”
“如果陸枝枝一直保持這個水準，我也不能保證其他組的小演員能壓得住她。”
年輕的女副導演顯然也成了枝枝的粉絲，這番話說得真切，直到看到總導演臉上不悅的表情才有所收斂。
“總而言之，我不希望再看到這樣的事，你們多留意這組，儘快讓他們發揮出作用來。”
“看他們今天又有熱搜了，你們幾個去調整一下輿論風向，腦子不要糊塗，孰輕孰重和主次給我分清楚了！”
節目組所謂的“調整輿論方向”，通常情況指的是修正負麵效果，但某種特殊情況下，也可以是把優點修飾成缺點，好的說成壞的，由水軍或官方進行乾預，直接改變觀眾的討論聚焦點。
陸衡明顯屬於後者。
由於搶了主角風頭，人設很快就要被“修正”了。
上頭的命令很快被執行，惡龍兄妹剛到家門口，就被節目組工作人員攔了下來。
“陸老師忙碌一天辛苦啦，這邊有個小小的問題想和你反映，麻煩帶妹妹過來一下哈。”
陸衡：？
“小小的問題”、“過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聽著就有領導發表演講那味了，直覺告訴他肯定不會是小小的問題，否則為什麼不能直接在群裡@，而要在下班時間親自過來找呢？什麼時候有過這待遇...
他內心有些抗拒。
“直接在這說吧，我們還沒吃飯，小家夥也餓了。”
“是比較重要的事情，所以要稍微耽誤一下，麻煩配合一下哦。”
“現在沒有比吃飯重要的事，請長話短說。”
好倔強...工作人員沒料到陸衡在鏡頭前都這麼直接，神情微愣，臉上艱難地浮起一抹尷尬的笑。
“好吧。”
“是這樣的哈，因為枝枝年紀比較小嘛，生活上很多需要大人照看的地方，所以希望哥哥以後能多約束她的行為，儘到做哥哥的責任。”
？
“像這兩天發生的一些事情，比如擅自搬動重物、自己偷跑出去等，這些對一個5歲小孩來說都是十分危險的舉動，請不要仗著有工作人員幫忙照看，就讓孩子肆意妄為，畢竟這有可能引發不好的後果，我想大家都不願意承擔那樣的風險吧。”
“當然現在並不是責怪哥哥或者枝枝，隻是其他三組都能做好的事情，我們這組一定也能做好啊，大家一起維護良好的節目氛圍哦，我們節目組在您們身上費了不少力呢，也請體諒一下工作人員吧。”
一番聽起來像是善意的提醒，實則卻是節目組的用心險惡。
這向觀眾傳達了一個信息。
陸衡沒儘到帶孩子的責任，枝枝頑皮又淘氣，並且還屢教不改...
誰讓兄妹倆這段時間風頭太盛，蓋過了資方要捧的主角，節目組這番陰陽怪氣就是試圖顛倒黑白，壓一壓這組的勢頭，同時將觀眾討論的風向扭轉過去，
果不其然，在工作人員說出這番話後，直播間裡原本歡樂的氣氛就一下變味了。
有官方蓋章，黑子們也紛紛出動，肆無忌憚地開始群魔亂舞。
[...聽起來是添了不小的麻煩，節目組都忍不住跳出來說話了，好尷尬啊。]
[我就說吧，還一堆人在那無腦吹呢，一個5歲的孩子能有多獨立，肯定是大人讓她這樣博眼球的，拜托，我們要看的是真人秀，真那麼愛演怎麼不去拍電視劇？]
[啊，原來都是自己演的啊，我還以為真有這麼可愛的小孩呢，終究是錯付惹！]
[確實，陸衡根本沒儘到做哥哥基本的責任，胡亂把妹妹帶上節目又扔著不管不顧，安全教育也不到位，比其他三組的哥哥姐姐實在遜色太多。]
[還是曲頌那組真實...]
[烏魚子，乾嘛請這種十八線藝人上節目，不守規矩話還多！彆噴我，我就是過來看個熱鬨的，溜了溜了。]
[小孩不從小教好，長大之後真的很難管，上梁不正下梁歪，陸衡應該以身作則的，但我覺得他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太散漫了一點都不踏實，今天做任務怕也是在投機取巧吧。]
[換人，說煩了。]
...
陸衡不是第一次被所謂的工作人員提建議，每次但凡他和彆的藝人同台搶了風頭，都會有一群這樣的人蹦躂出來，對他進行“善意”的提醒，導致他最後總會莫名其妙在網上被人罵一頓。
換作以前他是懶得計較的，畢竟在400歲惡龍眼裡，脆弱的人類如同蜉蝣般渺小，躲在人間偷懶的他根本不在意彆人的目光。
然而這次他們的攻擊對象居然是枝枝，這能忍嗎？
他聽完後沒有搭理工作人員，而是在向妹妹大略了解過今天發生的事情之後，才針對那人的話作出回應。
“首先，我認為枝枝沒做錯什麼，她的活動範圍是這棟老樓，以及後麵的小巷子，其實都在你們的錄製範圍內，也在我們約定的活動圈子裡，不算到處亂跑。”
“而且節目組其實並沒給她提供什麼幫助，一切都是小家夥獨立思考後，自主行動完成的，你們隻是在後麵跟拍，甚至遇到老人艱難推車上坡這樣的突發事件也沒有選擇上去幫忙，這時候再跳出來挑小孩子的刺大可不必。”
“我對她這兩天的表現還算滿意，不知道你們在瞎提什麼意見。”
陸衡聲音不大，依然透著平日裡的慵懶散漫感，但周身氣場已經完全變了。
工作人員打了個寒顫，莫名感到一陣毛骨悚然，走廊裡那盞微弱的橘燈仿佛都跟著暗了暗，自己已然置身於危險猛獸眼中...
來的時候也沒人告訴過他陸衡這麼剛啊，本來就知道節目組不占理的，現在更心虛了。
看來底層藝人真是惹不得，沒有偶像包袱在，分分鐘可以和你撕破臉。不過一想到這陸衡也隻不過是沒權沒勢的十八線歌手，心裡的底氣好像又浮上來了些。
於是他穩了穩思緒，繼續說道。
“陸老師您彆著急，有話好好說，這反應就過激了啊。”
“枝枝是我們這小嘉賓裡年紀最小的嘛，5歲小孩真沒你想的那麼獨立，萬一搬搬抬抬砸傷了，或者出去跑丟了怎麼辦，誰擔得起這責任？大家都是擔心枝枝...沒惡意的，您以後多注意教育孩子安全問題。”
“而且5歲和8、9歲還是有區彆的，我們也不奢望她能像彆組小嘉賓那麼懂事，但無論如何，安全問題都要得到重視。”
就差把“彆給我們添麻煩”幾個大字刻在腦門上了，工作人員輕咳一聲，似乎對自己這番嗬斥說辭很滿意。
其實另外三組的孩子更過分，既定的劇本人設都約束不了他們的淘氣，好幾次差點把大人氣到心梗，可陸衡在節目裡肯定不知道那邊的情況，現在拿這說事他也反駁不了。
“我記得任務守則裡有提到嘉賓的適宜活動範圍，還說為保障在鏡頭麵前的真實性，對嘉賓行為不會進行過分約束，節目組甚至鼓勵小朋友多展露活潑天性，並承諾會保障他們的人身安全問題。”
“我現在不去追究你們是否儘到了責任，但我在意的是，你們作為官方，不應該拿小朋友出來討論對比，枝枝的一切活動都在允許範圍內，明明沒做錯什麼，何至於讓你們專門拿出來針對。”
“這...”
沒想到這家夥會搬出合約說話，更沒想到他居然能把這些細枝末節記住！工作人員被他懟得啞口無言，眼神尷尬地四處張望，想找個同事過來救場。
燙手山芋啊這不是...
也太難搞了吧！
眼看著大家都要下不來台了，枝枝忽然從哥哥身後探出小腦袋來，奶聲奶氣小小聲勸了個架。
“老奶奶一個人好可憐的，沒人幫她推車，蘋果都跑了，枝枝下去幫她。”
“以後會乖乖聽哥哥的話，但是現在肚子好餓了，我想吃飯...”
“咕咕咕...”
惡龍幼崽小肚子配合地響了起來，徹底打破了劍拔弩張的氣氛。
還在直播呢，雙方再這樣僵持下去肯定兩敗俱傷...
被“救場”的工作人員頓時鬆了口氣，打算抓住機會說些什麼給彼此台階下，好緩和這尷尬的場麵。可沒想到陸衡根本不打算低頭跟節目組和解，直接帶著妹妹轉身進了房子裡。
“砰”地一聲，門關了。
...
被留在門外的工作人員好尬，在鏡頭外見識過很多藝人耍大牌，但敢在鏡頭前這麼剛的他還是第一回見到。
其實何必呢，像陸衡這咖位，現在是爭了一口氣，然而之後搞不好會直接被節目組清退掉，瞧他這態度也是待不下去了吧。
碰壁的工作人員這麼安慰自己，朝鏡頭作了個無奈的攤手動作後離開。
惡龍，龍如其名，其實秉性很“惡”！
隻因為在人類世界熄滅戰意，收斂了骨子裡的狂傲，加上長期處於食物鏈頂端，享受著無敵的寂寞而變得懶散，但本質上絕不是什麼能和彆人好好說話的物種。
這幾天好忙好累，陸衡突然覺得娛樂圈沒意思了，呆膩了隨時可以換個人類身份一走了之。
另一邊，經紀人得知這件事後，已經連夜開車到公司找人理論。
今晚這場衝突他全程都在屏幕前盯著，不覺得陸衡兄妹有什麼錯，也不打算責怪陸衡沉不住氣，畢竟那是他妹妹，哪個當哥的這麼窩囊，被人欺負到家門口都能忍住一聲不吭。
再說，這次確實是節目組做得太過分了！
原本直播間在黑子的帶節奏下，已經開始跟著質疑陸衡兄妹，但沒想到後來撕破臉，陸衡的那番爭辯反而激發了圍觀群眾的憐愛，輿論風向發生改變，現在滿屏都在罵節目組...
[節目組要臉不，直播間十多萬人看著你欺負一個小孩！]
[是兩個小孩，陸衡也才19歲，不像某家，都快30歲了還少年少年的，聽著人胃都不舒服了。]
[隻知道欺負老實人，狗東西sb公司給我滾！]
[明曜這種公司隻配倒閉，明曜的垃圾工作人員隻配到垃圾堆裡撿垃圾吃。]
[我不怕被人撕，我來說！這明明是陸衡兄妹的直播間，跳得最勤的卻是曲頌粉，為什麼呢？因為廢物就是廢物啊，你爸爸花大價錢捧你也是糊穿地心的命，於是隻能這樣到處捆綁拉踩彆人蹭熱度！]
[明曜*****，你***，早日倒閉，****]
粉絲戰鬥力很強，經紀人看得直接瞠目結舌。
太猛了，幸好不是是粉絲而不是黑子，否則自己一個大男人真有可能被氣哭。
礙於觀眾那邊的壓力，公司應該不會立即對陸衡這組作出懲罰，所以黃笠不擔心後續問題。
嗐，難怪說“紅氣養人”，頭一回過來理論這麼有底氣，難得能揚眉吐氣一回，他心裡其實還有些暗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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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房門後，陸衡兄妹在桌前坐下開始吃晚飯。
剛才那算得上是件不小的“直播事故”，趕來圍觀的路人觀眾還意猶未儘地等著看好戲，以為兄妹倆會針對這事發表自己的意見。
氣憤也好，沮喪也罷，總之在綜藝上看到嘉賓和節目組互撕就是件很神奇的事。直播間還因此新湧進了一波吃瓜群眾，目前在線人數為六萬人，繼那晚之後再創新高。
可惜後麵一批觀眾終究是來晚了，他們想看的撕逼大戰已經結束，兄妹兩根本就沒在care這件事，連個多餘的眼神都不會給它...
陸衡恢複成了一貫的懶散模樣，似乎並未被什麼影響到悠哉的心情，而小枝枝，隻顧著橫掃一桌子美食，其他事情都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沒心沒肺，活著不累。
當事人過於淡定，反倒是粉絲坐不住了，於是憤憤不平的彈幕大軍又把節目組狠狠罵了一頓，再次將直播間的熱度推上了一個小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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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過後，陸衡注意到小家夥居然偷偷在桌底下藏了份飯！
惡龍幼崽從來沒有儲備食物的習慣，隻要能一次吃完的都會收進肚子裡。今天這舉動很反常，不知道是因為今晚水果太多，吃撐了，還是說小家夥挑食，不喜歡這份飯。
總之這事的稀有程度，幾乎相當於太陽打西邊出來。
他更傾向於相信前者...
但正在長身體的孩子不攝入蛋白質怎麼能行，這跟人類小孩零食吃多了不肯吃飯一個性質，都是要教育批評的事。
於是陸衡指節骨敲了敲桌麵，擺出副教育小孩專用的嚴肅表情。
“陸枝枝，把飯藏著準備今晚喂老鼠嗎？”
被發現了！
小家夥耳朵動動，趕緊往藏著飯的那個位置挪了挪，試圖遮擋住哥哥的視線。
“果子吃多了不肯吃飯是吧，看來以後不能讓你這麼胡吃海喝。”
“吃肉肉才長身體，是不是不想長高了？5歲這麼一小隻，出去彆的小朋友都笑話你，哪來的小不點啊長那麼矮。”
今晚小家夥確實吃了太多水果，人形態的胃不能和惡龍相提並論，負荷上限很小，按著惡龍的吃飯胡來是要生病的，萬一吃撐了半夜肚子疼還得折騰。
“不是的不是的...”
見哥哥誤會了，枝枝慌忙地擺著小手否認。
本來她還想多狡辯會，但想到萬一惹哥哥生氣，再也不給自己買果子了怎麼辦。
小家夥冒不起這個風險，隻能乖乖說出實情...
“哥哥，今天那個老奶奶自己一個人住好可憐，她沒有錢。”
陸衡：？
“枝枝想...想把這個飯帶給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