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錢是多少?”
女娘掰著手指頭算得認真,“今日請這四個師傅一共花費了200文,這藥需300文,但是拆門鑿牆的錢需要另算,”
這時,其中一個師傅開口,“蘇禦史,今日這活兒沒花費多少時間,我們就按時辰算,一人再多給50文,你看可以嗎?”
200加300加200又是700文。
從梨花木盒裡數出700文戀戀不舍地分彆交給女娘和四位師傅。
四位師傅還好心的將人抬進廂房。
待人走後,才終於清淨下來。
她站在廂房門口,看著毫不費力就能一眼望到坊口的空蕩門道。又轉身瞧一眼屋裡不知死活的不知名郎君。
心疼得無以加複。
雖說遇到劫匪,被搶走攢了好多年的錢,但好歹憑借她的聰明才智還拿回來一點點,大概就是冰山一角和蚊子腿的程度。可蚊子腿也是肉。
現如今,這錢全花在那昏迷中的郎君身上,一文不剩!
更恐怖的是,這或許還是個無底洞!要一直填下去。
她死死盯住那人,握緊拳頭,暗自發狠。最好給我好好活下去,把欠的錢全還上,不然……後槽牙咯咯作響。
我定讓你死了都不安生!
惡狠狠的擰乾棉布上多餘的水,清水小碗中映出蘇達那張粉嫩但猙獰的臉,甩著手腕抖開,棉布噗啦噗啦得響。將濕布拿到男人麵前才意識到自己被氣昏了頭。
吐出一口濁氣,才認命的重新疊好,努力彎下腰去找他的嘴唇。
又一聲歎息,傷在哪不好,偏偏傷在後背。隻得半蹲著身子去找他的臉。
雖然身上血汙被擦拭乾淨,頭發上的血汙也清理了。隻被一根發帶鬆散係住的如緞黑發,因為今天的一番折騰已經散開,垂在臉旁,遮擋住整張臉。
讓蘇達又歎一口氣,她側著頭去抬手,蔥白的手指撩開亮緞般發絲,露出白皙的側臉,指腹劃在臉頰上,滑嫩柔軟。
蘇達眨了兩下睫毛,又伸手去捏還輕輕劃了兩下,確實像剝了殼的雞蛋一般嫩滑。
她好奇地將腰壓得更低,歪著頭想去看他的整張臉,臉型瘦削透著病態的白,緊闔的雙眼似墨韻線描般流暢柔和,鼻峰挺拔,蒼白又乾燥的嘴唇抿成一條線,細看已經爆皮。
死人一般,隻不過是個好看的死人。
細碎天光從窗縫偷跑進來,將她偷偷摸摸的行徑暴露於天光之下,刺目的光線直射眼睛,令她猛地闔上。
驟然間回過神來,才想起自己要乾什麼。
自嘲般輕嗬一口氣,就算長得好看,錢也得分毫不差的還!
食指按穩濕布,摒息一點點湊近那張薄唇,細致地將每一寸都潤濕,沾了水的唇才稍微有了點淡淡血色。
蘇達這才滿意地起身,想將棉布扔進銅盆裡,可站起身的一瞬間,眼前一黑,仿佛有數以千計的白點在她眼前跳舞·,順手去扶身邊物件想穩住身子,可身邊隻有一具躺著傷患的矮榻,還因為過於低矮,手摸索半響也碰不到個邊角。
暈眩挾持了整個身子,暈暈乎乎得像後倒去,這下倒好,直接坐在了矮塌之上。
“酥酥!”一聲驚叫傳來,可她哪裡還顧得上這些,深吸兩口氣,閉目緩神。
現在這男人可經不起她這一坐,她也怕出岔子,伸手去摸兩股之下,才送口氣,好在隻是手臂而已。一手扶額前挪兩下,坐在沿上。
剛剛尖叫的男人已經兩三步跨到她跟前,焦急道,“怎麼回事?我去請大夫!”
“沒事,沒事。”
暈眩感已經消失,平日裡起猛了總會這樣,不是什麼毛病。
蘇達心裡一動,依舊扶額,虛弱地半合著眼,說道,“阿耶,我有話跟您說。”
“真沒事?”
緩著嗓子嗯了一聲,“阿耶,咱們手裡已經沒錢了。”
“我知道。”
“我的意思是,咱們可能得去用糧換錢了。”
蘇父一聽,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用糧換錢本也沒什麼,可這糧行的主人,不是彆人,正是蘇禦史好友,宋友來。
宋氏家族,家大業大,曆經幾朝更迭依然門楣鼎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