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若邊嚼邊試探:“姐姐,你……你還喜歡裴仲琊嗎?”
掰餅的手一滯,我自嘲一笑:“不喜歡。”
“那我聽聞今早……”
“昨日是他當值,來我殿中隻是商討國事,沒彆的。我們如今雖無任何瓜葛,但至少還是君臣,國有要事,我們也會公私分明。”我拍了拍他的肩,“飯吃完了就好好休息,我先去看奏書,過會兒再來看你們……”
“姐姐!”宋君若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她仰頭看著我,神色有些急切,“姐姐,我……我不是質問你。我隻是……我隻是覺得裴仲琊很不好!他讓你傷心,讓你難過,他還不能陪在你身邊。我不想你這樣,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姐姐,我會陪著你,我會一直陪著你!”
我笑著,順著他的力道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姐姐知道,姐姐也會一直陪著你們的。這偌大的宮殿,人太多,但能信任的人又太少。隻有你們,我隻有你們了。”
宋君若抓著我的手,神情鄭重:“姐姐,你相信我,我一定好好習武讀書,一定保護好你和陛下。”
我為難地看著他背上傷,伸手輕輕撫過:“還疼嗎?”
宋君若耳尖微紅,說話支支吾吾:“已……已經不疼了,就是熱熱辣辣的。姐姐,我皮糙肉厚,我不怕!”
我招呼萱萱拿來冰綃紗衣給宋君若披上:“這蠶絲輕薄透涼,你穿著睡,會好受些。你……你以後這樣莽撞了。”
“那怎麼能?阿旻不僅是皇帝,也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弟弟。裴開項這般欺辱他,不僅帶他去那肮臟之地,竟然還要打他!?裴開項根本沒有將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君臣君臣,從來都是君在前,臣在後,哪有臣子違逆君主的道理!”
我垂眸失笑:“君臣之衡,在於權。君權威嚴,則臣子服;君權式微,則天下亂。周天子的下場還沒看夠嗎?你看如今阿旻……或者說我這個長公主,有什麼威嚴威權嗎?當初父親被裴開項囚於幽室,魔魘發瘋,若非阿娘處變不驚,做事果決利落,攜太後印遍邀長安官眷軟禁於未央宮,逼迫那些朝臣參加阿旻宗廟祭祀,你以為他如今能坐上這個位置?裴開項能廢立父親,便也能廢立我們。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如今可不是說什麼權臣之威的時候。”
宋君若咬牙憤憤:“可這明明是薑家的大齊……”
“它是。”我答道。
夜風習習,燭火搖晃,紗幔飄蕩,暗香浮動,炭火於寂靜中跳躍一聲。
“我也會讓它,永遠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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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旻的病沒有好全,連著幾日起來都精神恍惚,看見冕服就往床榻角落裡躲。我無奈隻能替他稱病告假,裴開項卻沒有歇朝,仍舊將朝臣們聚在一起商討政事。
魯南五國動作頻繁,卻遲遲沒有下文。朝中眾人不免提心吊膽,也有部分朝臣生出了許多大題小做的言論。早朝眾說紛紜,一時爭吵不開,過了晌午,一群人就浩浩蕩蕩衝進了溫室殿。
薑旻尚在午休,我望著底下吵嚷的老臣新臣,太陽穴突突的跳。
“陛下呢?如今國中發生了如此大事,陛下怎還能縮在殿中閉門不出?”
“陛下如今身體堪憂,你還要這般吵嚷,還說我是奸佞替諸侯王說話?我看你才是奸佞!”
“你若是說其餘諸侯王因為年前江東澇災屯糧屯鐵是未雨綢繆,尚且還有一絲可信。可那是膠東王和楚王!他們什麼樣的心思什麼樣的家底陳大人您不知道嗎?野心昭然若揭,你還替他們說話,八成是收了不少他們的好處吧!”
“我看你是收了裴家的好處!”方通一語驚雷,在場眾人紛紛噤聲,“你看看你們,隻要一提他全都默不作聲!你說膠東王和楚王的勢力,那我就要說說他們裴家的勢力!如今管錢的是他們裴家,管兵馬還是他們裴家。他們逼迫陛下出兵,不過就是要個出師有名。等錢財兵糧出了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