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2 / 2)

“萱萱,徹查陛下身邊前朝舊人,事無巨細,一一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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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姬死了。

掖庭令稟報,隻說有幾個宮女年邁病逝,已妥善處理,恤金也已送到家中,讓我不要擔憂。

我叫彤管使去掖庭宮室裡看過,原本幽禁蔡姬的那間宮室早已人去樓空,一塵不染,好似這裡從未發生過什麼可怕殘忍的事情。

無父無母,無夫無子,無親無友,生如浮萍,死如塵埃——這或許就是未央宮中大多數女人的歸宿吧。

我前前後後又將掖庭令的奏疏仔細看了一遍,佯裝胸悶,歎氣道:“半年前先皇與太後相繼崩逝,如今宮中又頻頻治喪。前朝後宮諸事繁雜,陛下久病不愈,本宮也常覺心頭不安,覺得這宮中似乎有什麼東西籠罩著……自新皇登基,除卻祭祀宗廟,似乎也再無其他大儺逐除之事……不若就借此時機,讓太常卿好好挑選些方士振子,為宮裡驅災祈福吧。”

太常卿挑選了十二童男童女和五位雲遊方士入宮,選定吉日吉時,於溫室殿內戴赤衣皂,執大鞀、蒙熊皮,作十二獸舞。眾人踏歌歡呼,手執火炬繞宮殿三周,跳躍著將火把手手相接送出殿門,門外禁衛接過火炬策馬疾馳出宮,擲火炬於洛水中。

薑旻端坐帳中,童男童女焚香過身,方士高唱祝詞,雙手端上淨水讓他漱口。薑旻緩緩睜眼,接過耳杯漱了漱口,將水吐回碗中。

禱詞接近收尾,聲樂停歇,眾人起身拜彆薑旻,又轉過來拜我。我虛虛抬手以示平身,扭頭又對萱萱道:“這事兒辦的不錯,叫他們下去領賞吧。”

萱萱與我對視一眼,微微點頭。

薑旻從榻上起身伸了個懶腰,深深地洗了一口氣又吐出來,好似當真把體內的濁物排乾淨了一般:“朝中總有大臣忌諱鬼神之事,如今朕看來,鬼神之事也並非空穴來風、詭秘莫測。古人有載,必有其根據來源,有時也不得不信啊。”

我在心中無奈歎氣,道:“上巳節陛下身體欠安,政事又紛繁複雜,沒能修禊納吉,今日之事不過就是遵從習俗,祓除不祥、祈求福澤罷了,哪有什麼鬼神之說?子不語怪力亂神,陛下身為一國之君,鬼神之說切不可過於上心。”

薑旻見我反駁,麵上又有些不好看,嘟囔著:“又說我……不是你要辦的嗎……”

“我誆人隨口說說的話你就記得那麼清楚!”我恨不得耳提麵命,“我跟你講的那麼多的道理你卻一句都聽不進去!”

眼見著又要吵起來,薑旻嘴一癟,不再說話,轉身去內殿看奏書了。

他越來越叛逆了。又或者說不是叛逆,身為帝王,他有自己的主見,有自己的思想是應該的。他必須長出豐滿的羽翼與聰敏的頭腦去治理這個國家,去庇佑他的百姓,可他的路真的走對了嗎?真的能走對嗎?

十一歲。

我在心中反複咀嚼著這個年齡。

十一歲的我已是齊國開國以來唯一一個擁有三處湯沐邑的公主,十一歲的裴仲琊於父親壽宴作《東風賦》一時之間引得長安絲絹貴甚黃金,就連宋君若在他這個年紀都能夠在上林苑跑馬兩夜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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