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嗤笑:“真是難得在你臉上看見這種表情,我還以為你一輩子都講不出這樣的話呢。”
裴仲琊褪去衣裳坐回我身邊,用梳子替我順著頭發。
“那你父親呢?”我又問,“你不怕你父親知道?”
“他們做那樣的事都不怕父親知道,我有什麼好怕的?”
”你這話說的,好似裴開項對我娘有多忠心似的。“我嘲諷,卻感受到他梳頭的手微微一滯。
“那你父親有懲罰他們嗎?”我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你見過田家主母嗎?”
聞言我心中一驚。
我與田議成婚後便一直住在宮中,從未去過田府,隻聽聞田家主母身體抱恙返鄉修養,難道那時便已經……
裴仲琊沒說話隻是朝我點了點頭。
“田家……毫無怨言?”
“毫無怨言。”裴仲琊彎腰替我脫去絲履,“於他們而言,可能全家的前程更為重要吧。”
我冷笑:“可她去做那樣的事情難道不是他們默許的嗎?甚至都有可能是他們指使的,田家主母……就隻是個出頭鳥和替罪羊……”
“所以我告訴過你,田家沒一個好東西。田詮曾經做過什麼事你比我更清楚,田議……暫且不提,田衝對結發妻子都能如此狠毒,教導出來的兒子,又能有多良善?”
“那你呢?”我笑了,“裴開項這樣的父親教出來的兒子,會是善良的嗎?”
“你覺得我和我父親像嗎?”他認真地望著我,自問自答,“一點兒都不像,你小時候就跟我說過了。你還說,裴家世代行伍,怎麼會出了我這麼一個病秧子。你說完以後我就又生病了,嚇得你立馬來找我賠罪,說以後去上林苑騎馬都帶我……”
“我忘記了。”
他仍舊不停:“全都忘記了嗎?正月二十一,穿天節,我生辰,你自己下廚,你還送我穿天石……”
“不是已經被我砸碎了嗎?碎了就不作數了。”
他不再說話,我不忍看他麵上的神情,滾進被子裡,悶悶道,“什麼都不作數了。”
周遭良久的安靜,隻有裴仲琊綿長又顫抖的呼吸聲。心臟隱隱發酸,我抹了抹眼角,逼迫自己睡覺。
身邊的床榻陷了下去,一雙溫暖的手臂掀開被子,環上我腰際,似有若無的氣息拂在後頸,長發掃過脖頸,他半撐著身子,將兩人都籠罩於殷紅色的被子下,在我的眼尾烙下一個吻,輕聲道:“睡吧。”
眼淚又要出來了。我掙紮著從他的懷抱裡出來,背後的人卻突然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