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朗從外麵回去聽了陸嘉卉說的, 冷笑道:“成王可不是什麼好鳥, 比娘還護短,你瞧著吧,清寧回去哭訴一番,成王就該進宮告狀了。”
他話剛說完,張福成跟前的孫公公就來了,孫公公雖然也是禦前聽差的, 但卻知道這七殿下的脾氣,又加上七殿下有皇後聖上撐腰, 到了跟前也隻能乖乖的,他陪著笑臉道:“聖上也是沒辦法, 成王一把年紀了唯一的正事兒就是寵孩子了, 聖上也不想大半夜的叫您和夫人過去, 隻成王賴著不走,非得要個說法, 聖上才讓小的來請您來著。”
魚朗挑了挑眉,“還叫了大嫂?”
孫公公點頭:“那邊兒,張公公已經過去了。”
魚朗譏諷道:“成王那老東西真是不消停啊。”
孫公公擦擦額上冷汗暗地裡替成王默哀,點頭:“殿下說的有理。”
在如何魚朗也不至於為難個太監, 索性夫妻二人也沒睡, 便換了衣裳出門,陸嘉卉埋怨道:“進宮就進宮, 你抱小山子做什麼。”
上了馬車, 魚朗將小山子放到車內毯子上, 挑眉,“讓老頭子知道我已經成親了啊,不是什麼阿貓阿狗能夠肖想的。”
他口中的阿貓阿狗清寧郡主此刻躲在房中哭了一下午了,直到成王妃告訴她成王已經進宮告狀了之後才慢慢止了哭聲,然後隔著門對成王妃道:“母妃,除了魚朗,我誰都不嫁。”
這話可急壞了成王妃,清寧郡主今年都二十了,已經成了大姑娘了,可惜她喜歡哪個皇子不好,非得喜歡二世祖魚朗。要知道她和成王最看不上的就是魚朗了。
但無論成王妃如何看不上,清寧郡主卻鐵了心的隻認準了魚朗,前麵等了兩年多,本瞧著魚朗娶了妻有了孩子清寧也該放棄了,誰知道都這幅田地了,清寧居然還是不死心。
成王妃覺得頭發都要愁白了,站在門口苦口婆心的勸道:“清寧啊,你好歹體諒體諒母妃好不好,那七殿下已經有女人了,而且連長子都有了,難不成你去給他做側妃不成?咱們成王府丟不起這人啊。”
若是正妃他們還能勉強接受,但若是一個鄉野村婦為正妃,堂堂上了皇家玉蝶的郡主成側妃,那才是天大的笑話呢。
屋內清寧郡主又哭了起來,“我不,我不做側妃,母妃,那陸氏現在還不是正妃呢,您讓父王求求皇上,讓我做正妃好不好?我願意接納陸氏為側妃,也願意將孩子記到我名下。”
聽到這話成王妃嚇了一跳,驚叫道:“你瘋了!”
清寧郡主哭道:“母妃,求求您了,若是不能嫁給他,我寧願去死!”說到最後語氣都帶了狠絕。
成王妃自來溺愛清寧,聽到這心疼的厲害,可她又不敢拿女兒去堵,哭著到了前頭讓成王的長隨給成王報信去了。
成王借著如廁的時候見了長隨,長隨將母女倆的話快速的說了一通,也將成王嚇了個好歹。
他今夜過來本是來告狀的,可現在自家閨女的行為讓他騎虎難下,他思索良久,以前剛得知太子死訊的時候他不是沒有看好過魚朗,甚至也樂見其成清寧嫁給魚朗。
可魚朗卻賭氣離家出走了,這讓成王很看不上眼,覺得聖上也不會意屬魚朗。
但女兒為大,成王在瞬間決定,讓女兒嫁給魚朗,然後他動用一切力量將魚朗推上那個位置。
成王下定決心,回到大殿與宣德帝說話的時候明顯改了口風。
宣德帝疑惑,“成王是有其他想法?”
成王歎口氣,無奈道:“實不相瞞聖上,剛剛府中下人來報小女清寧竟然在府中尋死覓活非七殿下不嫁,臣隻有這麼一個嫡女自小嬌慣,平日裡看著是好的,沒想到到了這人生大事上如此深情。”
聽到成王這話,宣德帝嗬嗬兩聲,心裡卻道:你自己閨女到底什麼德性自己還不知道嗎,說好聽點柔弱似白蓮,說難聽了就是扮豬吃老虎的典範。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再也沒人比你閨女更收放自如了。
成王看不透宣德帝的想法,突然跪倒在地,哀求道:“聖上,可憐可憐老臣,將小女指給七殿下吧!”
宣德帝神色莫名,看不出同意還是不同意,也沒讓成王起來,“成王這是怎麼說的想必你也該聽說了老七那小子,這次回來竟然帶了個女人和孩子回來清寧若嫁過去,恐怕日子不好過啊。”
成王心下一凜,聖上竟然以為他求的是側妃位置,當下隻當沒聽出來,繼續道:“清寧說了,隻要能嫁給七殿下,願意將那孩子記在她的名下,對待其生母也好生看待。清寧雖然任性,在這大事上倒是看的透徹端的識大體。”
成王厚著臉皮這番話讓宣德帝大開眼界,他似笑非笑道:“是啊,清寧真是識大體啊。”
若真是識大體又怎會得知老七有了孩子還巴巴的上門,若是識大體又怎會不顧禮儀糾纏男子。
兩人正說著,太子妃儀態萬方的在太監帶領下進來了,說好了要告狀的,狀也告了,凶手也到了,可成王的目的卻便了,此刻麵對太子妃冷然高傲的一張臉突然說不出話來了。
太子妃進來先給宣德帝行了禮,接著便直接問道:“成王叔是為了今日我在七弟府中贈女戒給清寧之事來的?”
成王表情訕訕的,剛想反悔,卻被宣德帝打斷,“你這孩子也是胡鬨,清寧再不濟也該你成王叔來教導,哪輪得到你這小輩越俎代庖。”
宣德帝一句話看似輕飄飄,卻實打實的坐實了清寧不通禮數之事了,成王心裡叫苦不迭,也明白了宣德帝這是不答應將清寧許給魚朗了,成王心裡不高興,可對方是天子,帝心難測,縱使成王府屹立不倒,也經不起天子的敲打啊。
宣德帝隻當看不見他的不悅,又訓斥了太子妃幾句無關痛癢的話,話沒說完,那端魚朗牽著陸嘉卉抱著小山子進來了,外麵天剛黑,小山子到了陌生的地方好奇的東張西望,瞧見宣德帝啊啊的張手要抱。
“這小子。”宣德帝笑著,將小山子接過來,淡淡的瞥了眼魚朗,道,“今日的事你是否該給你成王叔一個交代?”
魚朗裝傻充愣,“什麼交代?我做錯什麼了?”
宣德帝一噎,今日之事不管誰的過錯,到了現在隻要老七服個軟說句好話成王回去好交代也就過去了,誰知這小子竟然裝傻。
本來成王目的落空就有些不悅,此刻魚朗又這種態度,心中怒火起,然而他雖為王爺,卻為異姓王,跟皇子比還是差一些,當即隻低聲道:“唉,都是臣的過錯,是臣的錯。”
就差聲淚俱下了。
宣德帝臉上有些下不來,目光瞥過陸嘉卉道:“陸氏,此事由你而起,你可知錯?”
陸嘉卉驚訝道:“回皇上,民婦不知錯在何處,清寧郡主貴為郡主,而民婦在殿下私宅內無名無份,若民婦出來待客,外人該說殿下府內不嚴了。”
宣德帝又是一噎,突然覺得這陸氏和老七當真是一丘之貉,怪不得能湊到一塊去。
成王心裡將這夫妻倆罵個半死,想到家中要死要活的清寧,成王不光腦仁兒疼,就連心口也要疼了。
“父皇,今日我本在府中與陸氏說話,清寧來時陸氏才未前去招待,就如此礙了清寧郡主的眼,說話不客氣,我教訓她難道錯了?”太子妃一臉正氣,覺得說的再正確不過了,“還是說陸氏要扔下我不管,反倒去招待清寧郡主?”
太子妃說著眼睛看向成王,“難不成清寧郡主比我這太子妃還要厲害不成?”
這樣一頂高帽子壓下來,成王也嚇了一跳,太子雖然沒了,可聖上卻沒奪回太子妃的稱號,清寧是郡主不假,在太子妃麵前還是不夠看的。
成王當即跪下高呼不敢。
正尷尬著,外麵突然傳來彭皇後一聲怒吼:“哪個不要命的敢欺負我兒媳婦了?”
眾人心裡一凜,宣德帝則與成王一同心裡暗罵那個通風報信的人。
彭皇後風風火火的進來,淩厲的目光掃視一圈,然後瞧見小山子,然後上前張手將人從宣德帝懷裡搶過來,然後道:“誰敢欺負我兒媳婦?”
宣德帝氣的胡子都歪了,“誰敢欺負你兒媳婦,你兒媳婦是太子妃,誰敢欺負。”
“我說的是嘉卉。”彭皇後這是認可了陸嘉卉的地位。
成王心裡一震,瞥了陸嘉卉一眼,搞不明白一個鄉下的寡婦如何在這麼短時間內讓彭皇後接受了。畢竟一個鄉野寡婦對今後大位的爭奪可是半分用處也沒有的。
彭皇後瞪了成王一眼,“你家清寧又去欺負我兒子了?”
成王苦笑:“皇後說笑了,小女哪敢欺負七殿下。”就七殿下這混不吝的不欺負彆人就不錯了。
“我可聽說清寧都糾纏到承恩侯府去了。當著眾人的麵喊老七七哥,怎麼,清寧何時成了我閨女了?”
成王連忙擺手,“都是小女不識大體,臣回去立即好生教導。”
彭皇後滿意的點點頭,“那你就早些回吧,順便告訴清寧,老七有主了,不要再打這七皇妃的主意了。”
成王麵甜心苦,應了聲委屈的退下了。
出了宮坐上馬車成王臉上的小心翼翼和賠笑早就消失殆儘,他吩咐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