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影話語中的疏離讓李皖震驚,可她沒有回避,而是繼續說:“一開始對於殺人動機,我都隻是拘泥於小情小愛,卻沒想到,這會不會是一場權力的陰謀?您的父親李督軍對盧少霖明麵上器重,實則忌憚,如果放任他做大,會損害他兒子,也就是您的地位。所以他製造了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除掉盧曲二人,為了加一重保險,便派少帥過來,不讓計劃發生變故。”
“你是什麼時候猜到的?”李皖的臉色很不好看。
“在馬奔自儘前,曾問了少帥關於他家人是否會被牽連,而少帥卻能清楚地說出他有母親和妹妹,當時我就覺得奇怪,馬奔隻是萬千小兵中的一個,少帥是怎麼知道他家人的情況的,後來卻想通了,棋手自然是了解手中棋子的,否則怎能將棋子的效用發揮到最大呢。”
“你就是因為這個,才遲遲不與我相認的?寧願挨了鞭子,也不願意告訴我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殘忍?”李皖的目光中帶著瘋狂,還有決絕,讓水影感到陌生。
水影說:“我隻是不想事情變得麻煩,就像現在這樣,所以我隻想悄悄地離開,就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這個世界充滿了算計,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卻沒有什麼能夠製衡大魚,他們為所欲為,草菅人命,可是現有的法律,隻能針對普通的蝦米,即使大魚殺了人,卻不會被怪罪,可悲的是,我也隻是一個蝦米罷了,什麼也改變不了,即使找到了證據,大魚的地位也不會被撼動。”
“你知道不知道,我也很痛苦?”李皖抓住水影的肩膀,強迫她看著自己,“父帥說,盧少霖現在越來越不聽話了,曲光明就是他的智囊,如果放任二人不管,很可能就自成一方勢力了,到時候鞭長莫及,還不如趁現在,殺掉他們,以絕後患。如果就明晃晃地殺掉他們,很可能會讓軍營嘩變,說我們虧待有功之臣,所以就讓馬奔假借陰天子的名義,除掉他們。可是,我不想害人,我真的不想……”
水影難受地閉上眼睛,“我不想卷入這灘渾水裡麵,炎曜也不想,放我們走吧,這種殘忍的權力遊戲,一點也不適合我們。”
“為什麼你到現在心裡想的還是炎曜?我到底哪裡比不上他?”
“小李,你們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原本就不需要比較啊,就像兩塊石頭,誰也不能說哪塊好,哪塊不好吧。”
“可是石頭沒有家,它的位置經常是偶然的。”李皖心想,如果我今天放手了,也許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二人沒有再說話,誰也說服不了誰,也許世間之事本就是一團亂麻。
剪不斷,理還亂。
***
三天後。
這天夜裡,水影睡得很淺,半夜時分,突然聽到人在耳邊叫她,“影影,快醒醒。”
還以為自己在做夢,水影睜開眼睛,居然是炎曜。
原來他迷暈了守衛,換上了皖軍士兵的衣服,偷偷過來,想將水影帶走。
“他沒有為難你吧。”水影目光凝重,生怕李皖對炎曜不利。
炎曜搖頭,“他曾經拜我為師,即使現在撕破了臉,往日的情分還是有的,我總覺得,小李不是壞人,隻是一時進了死胡同。”
“希望他自己能想通吧。”水影歎息道。
時間並不多,水影也換上了普通士兵的衣服,也許在軍營待了許久,水影發現了一個漏洞,正是寧森私會相好時走的路線,沒想到這時居然派上了用場,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有上天庇佑。
出軍營的那一刻,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二人向北行了許久,找人借了一輛驢車,天微微亮的時候在樹林裡歇息片刻。
二人計劃放棄水路,直接走陸路去北平,水影的耳朵很尖,樹林裡似乎傳來女孩子的哭聲。
“這聲音好熟悉啊,好像是……穗兒?”
屏氣聽了一會兒,果然是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