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接聽時,林嘉暮已經想好了爽約的措辭,“喂?”
祁朝的聲音穿過電流,有些許失真,低沉而磁性地傳入她的耳中,“林嘉暮,現在是七點十五分。”
“限你半個小時過來,超時就再也彆想見lucky。”
說完,電話倏地掛了。
林嘉暮抱著手機呆愣地坐在塑料椅,要不是手機屏幕在微微發燙,她真要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了。
桌下放著她出門隨意背起的一個包,裡麵卻放著質地硬挺的邀請函和便利店兼職的工資。
真的隻是隨意背的包嗎?
林嘉暮緩慢地眨了一下酸澀的眼眶,按亮了屏幕看時間。
時鐘一刻不停地在轉動,分秒都不會等人。
如夢初醒般,李嘉暮倏地從凳子上蹦了起來,顫抖著指尖一邊掃碼付錢,一邊讓小哥幫自己打包。
小哥被她的架勢感染,立刻麻利地幫她把塗了一半的小人拿泡沫紙包裝密封,再放入牛皮紙袋。
林嘉暮接過,甚至沒來得及道謝,轉身朝公交車站跑去,站台仍亮著燈,可末班車剛剛晃晃悠悠揚長而去,出租車司機“滴滴”按鈴邀請她上車。
沒有過多思考,林嘉暮人生中第一次很奢侈地打了車。
司機師傅車技純熟,車速飛快,窗外的路燈車輛被拉成長長的光帶,給林嘉暮一種置身宇宙飛船,正在穿越銀河的錯覺。
頭暈目眩中,胳膊連著手心陣陣發麻。
可一直以來麻木的、收斂的內心卻感受到一種逾常的暢快,心口處的鳥正立於懸崖巔上,在風中振翅,即將衝破桎梏。
司機師傅從後視鏡看到車後座上的小姑娘抱著書包,手卻按在胸口,白著一張臉茫然地看向窗外。
猛踩刹車,五大三粗的師傅說起話來小心翼翼,“姑娘,害怕跟我說啊,我開慢點。”
林嘉暮回過神,看向師傅的目光卻是堅定的,“沒事,我趕時間,師傅你放心開。”
師傅得到鼓勵,見前方綠燈亮起,一腳油門衝了出去。
生死時速,一路綠燈。
十公裡的路程,十五分鐘到站。
下車時,林嘉暮的腳步打飄,暈頭暈腦地抬眼看眼前四十幾層的摩天大樓,金碧輝煌,燈火通明。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半新不舊的短袖和灰撲撲的牛仔褲,後知後覺地局促起來,就像郭淑說的,自己真的有來宴會的資格嗎?
雲頎酒店外的廣場寬闊,正中心有一座噴泉,正潺潺流著清澈的泉水,林嘉暮磨蹭著躲在圓池的背後,泉水落在池中濺起水花,微小冰涼的水珠灑在林嘉暮的身上。
她突然就泄了氣,思考要不要原路返回,就當沒來過。
埋頭做鵪鶉沒幾秒,頭頂傳來一道低沉清冽的嗓音,“躲這乾什麼?”
林嘉暮倏地抬起頭,祁朝正站在銀色的水流邊垂眸看著她,酒店大堂明亮的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質地精良的神色西裝穿在他身上,讓他像個成熟矜貴的紳士。
更顯得她是如此格格不入。
林嘉暮覺得臉上一陣發燙,卻裝作鎮定地樣子抬眸,輕聲祝他生日快樂。
祁朝神色冷淡,沒說什麼,鋒利的眉目斂了下來,看向了她手中抓著的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