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緊張,我就在你身後。”
男生的話音和倒數的最後一個數字落下。
她深吸一口氣,心口莫名安定下來,在一片晴朗的明亮的日光中邁出坦然的一步。
操場的周圍的彩色階梯,密密匝匝坐滿了全校的學生,在林嘉暮路過的時候爆發出了激烈的歡呼聲,間或夾雜著口哨和讚美聲。
林嘉暮餘光瞥到烏泱泱的人群,腳步一頓,脊背連著脖頸都僵硬了,機械地朝前移動。
祁朝目光下視,少女原本白皙的耳尖已經通紅,他眸子彎了彎,左手中的旗幟掉轉了一個方向,懶洋洋瞥向觀眾台,右手抬起在唇中比了一個“噓”地動作。
停頓一秒,尖叫聲更盛,但重點落在了祁朝身上。
在浪潮般的應援聲中,林嘉暮也偷偷朝後看了一眼,祁朝完全沒有被圍觀的窘迫,他唇邊掛著淡笑,骨節分明的手握著旗幟,白皙有力的手臂上浮現青色的血管,他揮動著旗幟灑脫地回應。
青春、張揚、意氣風發。
林嘉暮覺得他像是夏天裡的一場疾風,熱烈又難以捕捉。
可現在已經是秋天了啊。
難以言喻的悵然若失浮現心頭。
校刊的同學舉著相機拍過來,林嘉暮抬頭,下意識露出了一抹微笑,她鼓起勇氣嘗試著朝鏡頭揮了揮手。
經過一圈的歡呼和視線洗禮開幕式終於結束,校刊的同學正在采訪校領導,統籌老師有序地指導領隊的同學合照。
人群中心林嘉暮看到校長正和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談笑,兩人的旁邊站著顧明歌,她仍穿著排練時的紫色禮服,在圍繞著她的鏡頭下亭亭玉立。
“這是顧明歌的爸爸嗎?好有氣勢啊。”
“應該是,據說是咱們學校校董來著。”
“怪不得校長笑得這麼開心……”
……
周遭竊竊私語傳入林嘉暮的耳中,她看到氣勢威嚴的中年人目光瞥過來,落到她身旁的男生身上後立刻露出一個慈愛的笑容。
他伸出手掌招了招手,“小朝。”
祁朝走過去,說了一聲“顧叔叔”,中年人立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和校長寒暄,顧明歌又走近了些,堪堪站在祁朝身邊。
連珠合璧,分外養眼。
林嘉暮錯開視線,配合著拍完照,見沒什麼事之後,準備先行離開。
“林嘉暮。”跑道處傳來一道溫和聲音。
她揚起臉,方牧正拿著一瓶水遞過來,林嘉暮伸手接過,方牧不遠不近地走在她身側,操場外的小路上鋪的是帶紋理的花磚,林嘉暮謹慎下腳,走得小心翼翼,鞋跟卻還是不甚滑進了凹陷的磚縫。
上身依照慣性後揚,林嘉暮連忙用力穩住重心。
方牧見狀腳步加快,伸手扶住了她的後背,擔心地問:“你沒事吧。”
林嘉暮呼一口氣,身體離開方牧的手掌一寸,抱歉地朝他笑笑:“沒事,我剛剛就是沒看清路。”
方牧還是擔心,手臂伸著,大有不讓他扶他就不放下的架勢。
“還是我扶著你吧。”
林嘉暮提起裙子站直,平靜地看著方牧的眼睛,“真的不用,謝謝班長。”
方牧訕訕放下手臂,但還是走近了些,跟在她身側,一直護送到準備室。
“小朝?”顧禮章遲疑地叫身旁出神的晚輩。
剛剛還熱絡著聊競賽和大學的祁朝此刻雙手插兜,修長的脖頸微揚,明明是一個灑脫的姿勢,可他眉頭緊鎖,漆黑的眉眼不見一絲笑意。
黑沉沉。
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低氣壓。
顧明歌輕輕拽了拽他的襯衫下擺,提醒他的失態。
祁朝黑沉的目光掃下來,沒有一點溫度,讓顧明歌心裡一涼,隨即就看到祁朝唇邊又掛上了極淡的笑,從容回答起剛才的問題。
可顧明歌本能地感覺到他此刻在煩躁。
林嘉暮到準備室沒多久,曾月就找了過來,換下禮服之後,兩人去小賣部買了零食飲料去校醫室看夏星曉。
校醫給夏星曉看完病就去了操場的醫療室,兩人甫一上樓就聽到激烈的遊戲聲,校醫室的門開著,夏星曉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中操作。
餘光看到她倆進來,她一招手,“姐妹們,你們還記得探望生病的我嗚嗚嗚嗚嗚,我好感動。”
“給我拆一包薯片。”
“……”林嘉暮從塑料袋裡拿出薯片拆開,遞給夏星曉。
曾月毫不客氣地坐上床沿,一巴掌拍在夏星曉的胳膊上,“你老是說,是不是裝病?”
“冤枉啊。”夏星曉結束遊戲,從窄床上蹦起來,指著床下的垃圾桶,“你自己看。”
黑色垃圾袋裡除了拆開的衛生用具,還有兩隻開了封的藿香正氣水。
看著那褐色的瓶身,曾月本能地嘔了一下,心疼地給夏星曉